他的腐朽是那样凄艳,又那样荒诞不真实,就好像一幅画被撕碎,一湖秋水翻腾起浑浊的水色,没有半分丑陋恐惧,只有诡异的丽色。

林愿无法控制被这样惊悚的美丽所惊艳,随后他惊慌失措地从谢道婪怀里出去,扑向俞烬,抓住嶙峋的手骨,着急道:“你怎么也下来了?你快上去!上去啊!”

他老公脸都快没了,再不上去,就真的只剩下一副干枯的骨架了。

林愿急得要死,从浴池出去,拽着俞烬的胳膊想要把他外面拖。

俞烬静静望着林愿,漆黑的眼眸深处蔓延着猩红,是鲜血横肆的颜色,汹涌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死亡。

他的脸庞依旧那样俊美无俦,昳丽焕然,即使已经露出陈朽千年的白骨。

俞烬用自己的手骨缓缓紧扣着林愿的手,也抓住了他眼前所见的生命与鲜活,他朝林愿笑了一笑,薄唇殷红如血染:“我也脱不掉,岁岁。”

林愿听到这话愣住了,白皙的面容看着柔软干净,鲜活的像是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喃喃自语说道:“你也脱不掉,你也……”

女鬼撕心裂肺的凄厉哭喊声在耳边回荡,他看不到那个瞬间的真实,只能看到一朵玫瑰在灰尘与腐烂中苦苦挣扎。

俞烬抬起另外一只手,依旧是白骨森森,黑红的龙袍周围环绕着阴沉的煞气。

他道:“我没有活着时候的记忆,这身龙袍是我唯一能留住的东西,我不在意自己活着的时候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不过终究还是留着一点牵念。”

俞烬的手骨落在林愿脸上,极轻极柔,仿佛是在触碰虚无缥缈的日光:“是不是很可笑?我活着的时间那样短,死后的时间那样长,可是一千年的死亡,也无法断开我这只老鬼的生与死。”

他挑开林愿额前的几缕湿发,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些许,带着几分暗哑压抑:“岁岁,我很可怜,你多疼疼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