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忱浑身冰冷僵硬,好似一个死人,一具艰难活着的破碎尸体,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从指尖到瞳仁,都在剧烈的晃动着。

隆冬时节,阳光明媚和煦,温暖柔软,仿佛被洁白的雪色净化了,阳光大片大片的自窗户落下,碎在了霍忱的脸颊上,他的眼睛里。

霍忱没有回头,他不能回头,也不该回头,他应该向着前方看去,向着有林愿的前方看去才对。

“真脏啊……”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丝毫没有遮掩的嘲讽。

霍忱觉得对方的呼吸就在耳边,他喉结动了动,里面堵着太多太多的东西,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只能听着对方说话。

“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女人娇笑了一声,竟然能够听到天真烂漫的味道,但是下一秒,她话锋一转,话语中是极尽的恶意与仇恨:“我说的是你,霍忱……”

“你真脏啊……”

“真脏啊……”

“没有一个人像你这么脏,像你这么恶心,浑身上下都是生你的母亲的血迹,但是你竟然想要把这些忘了,把你母亲留在你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和别人一起去幸福活着,你怎么配得到幸福?你不配!”

霍忱颓然地低头,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来,双手抱紧膝盖。修长的身体仿佛被什么沉重到极致的东西不断挤压着,血肉和白骨不断的被挤出身体,每一寸都满是痛苦。

他似乎从一个成年男人,一点一点被那个女人塞进了年幼时的身体里,血肉模糊,白骨满地,最后他重新成了自己,孩子时的自己。

女人的言语极尽恶毒阴沉,仿佛刀子一样,想要一寸一寸割下霍忱清瘦身躯上的那些血肉,让他最后只剩下一个无法支撑的空荡荡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