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跟着墨莲童子来到后院,其中一棵梧桐下坐着一袭白色道袍的清尊。

烈日当空,也无法穿透千年梧桐的枝繁叶茂,此时谢寒洲身上都是树影,连他道袍上的银色暗纹都看不到分毫,归于一种湖面如镜的寂静。

墨莲童子只将他带到后院就退了下去,林愿走到谢寒洲面前,和以往一样认真行礼:“师尊。”

谢寒洲的视线最先落在林愿腰间的流羽上,那是湛蓝的颜色,很清,很静,与玉清宫白色的道袍看着十分相配。

他在玉清宫这么多年,执掌玉清宫也有快两百年,似乎只有年少的时候,认认真真看过流羽的颜色,也为自己能拥有这枚流羽自豪过,开心过。

自他到了高处,就再也没有真正临下而视过,这大概是第一次,在一个少年身上,在他的徒弟身上。

谢寒洲缓缓抬眸,视线看过少年清瘦修长的身躯,修长瓷白的颈,在他的视线落在少年面容之前,脑中仿佛有一支画笔,沾着墨彩,描画出一张清隽俊秀的脸。

这是很奇妙的事情,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谢寒洲用一种很缓慢甚至迟钝的速度,看清了林愿的脸容,和他脑海中还是有一些偏差。

比如,那只笔无法画出这样清澈明亮、毫无杂质的眼睛,也无法描出他唇舌的柔软,再高超的画技,再极品的墨彩,也只能留得住一时的形,留不住神,也留不住魂与骨。

林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寒洲看自己的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有种很沉很细,也很重的感觉。

谢寒洲发现了徒弟眼中的疑惑,他收回视线,去看旁边的梧桐,这样的千年梧桐其实已经是一处景,可在此时的谢寒洲眼里,莫名有些寡淡,不如少年的张扬明媚顺眼。

“你让墨莲传话,有事求见我,何事?”谢寒洲寒声说道,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