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骨与魂都在抗拒,抗拒他忘记寒洲城,抗拒他忘记那段时间的恐惧和绝望。

他在抗拒忘记曾经的自己。

谢寒洲到此刻才真正看透一切,玉随安的出现,本就是一面镜子,镜子的表是他,镜子的里是玉随安。

玉随安是征服数十万里魔域的魔王,是邪,是恶,也是黑暗。

那他呢,镜子的表里不可能不一,他根本不是仙人,也不是神明,他就是玉随安本身,也是魔王,是邪恶,是黑暗最深的底处。

谢寒洲嘲讽的想着,被重病的母亲抛弃,数年被按在泥泞的深处践踏凌辱,被食人食子的父亲折磨,这样的曾经,这样的过去,他怎么可能是个纤尘不染的仙人?

更别说,他这几百年的归处,那座玉清宫,从一开始就抛弃了他。

天,地,亲,师……

他们都不要他……

只有一个少年要他,只有林愿要他……

谢寒洲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想要压住眼眶里的酸涩和灼热,他抱紧林愿,力道大的仿佛嵌入彼此的血肉。

林愿觉得有些疼,闷哼了一声,依旧轻抚着男子的脊背安抚:“谢寒洲,听我的话,我们走,离开寒洲城,离开玉清宫,天地之大,不会容不下一个谢寒洲,一个玉随安……”

他捧起谢寒洲的脸,强硬地吻住男子此时有些失了血色的唇,动作凶狠,像是野兽在彼此征伐。

林愿吻着谢寒洲,低低的说着:“不会的,九重天宇,九幽深处,总有谢寒洲和玉随安的容身之处,总会有的……”

谢寒洲听着少年的声音,唇舌交缠间,口腔内悄无声息的弥漫着腥甜血味,却和他记忆中的腥臭味有些不同,是一种勾着深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