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睹物思人, 令她内心忐忑,不知道是她的不专心, 还是屋子本身, 激起了某人的疑心病。
她能隐约感受到他隐忍的怒气,好几次汗珠子砸在她锁骨间, 激起阵阵炙热的颤栗。
以至于她今天, 不得不在脖子上围了条长长的羊毛围巾, 掩盖荒唐的印记。
可是眼看今年就要过完了,等到明年开春,严霁楼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 按照他们的约定, 等严霁楼被派了官, 安定下来,到时候会接她过去, 从此离开这个地方,现在把房子换到城里,未免也太不划算。
这样想着,顺口问了一句:“你有钱吗?”
这真是个难堪的话题,无论是对熟人还是陌生人,都很不适合拿出来当面讨论,绿腰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冒进了,显得很势利一样,心里有点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
“不多,也不少,”严霁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他手心里的鸡毛毽子,被投影在地上,毛茸茸地在风里打颤。
严霁楼将闪闪发光的羽翎紧拢在手里,好像有无数蝴蝶在手心里飞。
“够给你一个家。”
绿腰心里一动,低下头去,翻柿饼的手有些颤,手底绵绵软软,忽然失了力气,白霜沾在指尖,像是拢了雪一样。
天上没有一丝云,瓦蓝瓦蓝的,高可参天的杨树枝桠上,叉着大而杂乱的巢窠,围墙外面远处的田埂间,秸秆垛成堆,不知道谁家的老母鸡跑来跑去,啄食埋在地底的草根,这个季节,河里结冰,鸭子都下不了河,身上的羽毛糊得乱七八糟,乌黑一片。
严霁楼轻轻一提,空中闪过一道光,隔着老远,毽子被扔到房顶上去了。
“你干嘛?”绿腰见他如此,从地上跳起来,这毽子她还有用呢,虽然本来也是他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