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严霁楼在马车中,一路闭目养神。
多年未见,看到她的第一眼,令他有些恍惚。
他似乎一眼就认出了她,看久了,又觉得不像。
她从前总是宽袍大袖,素面朝天,现在身上的衣服又小又短,裹得极紧,一件翠绿的短衫下,露出极细的腰身,曲线窈窕,从前她不爱装饰,现在发髻后面,层层叠叠的钗环,唇上的一点鲜红,隔着雨幕灼伤他的眼睛。
他没有上前去,他庆幸自己没有上前。
他说不清这一刻的感觉。
不是惊喜,也没有快意,更多的是恐惧。
他怕这样的时刻,就像夏日早起时,院子里面草叶上的露水,在不经意间就会蒸发,然后无影无踪。
他时而恨她,不声不响地离开,让他在过去的许多年,恨不得无限展望,倘若有一天,她重新落回他手上以后,怎么样狠狠报复她,时而又觉得怅惘,从前的细节,被放大无数倍,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重演。
“嫂嫂。”随着离故衣巷渐行渐远,他忍不住轻轻道。
经过瓷器行前,他忽然睁开眼,提到家中并无多少可用的正经香器,管家闻言勒马。
严霁楼冒雨下了车,管家也随着主子一道,两人进了瓷器行,购置了不少金银香炉、铜玉香罂,还有匙箸一类。
回到家中,小厮把干帨巾递上,严霁楼自己接过擦了手,也给了老管家一条,示意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
管家道谢,完事以后又到前面账房,清点钱袋里面的数量,顺便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