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霁楼的意思是,很多旧东西, 都可以不要了,提督府里,该缺的一样不缺,完全不需要额外工夫,一堆杂货,搬来搬去,也费劲。
绿腰是个恋旧的人, 当然不同意, 虽然东西不值钱, 却也伴了她们母子好几年, 再好再贵的东西,都不如用惯的顺心顺手。
穿过人潮汹涌的闹市, 终于到了巷口, 那青瓦粉墙都笼在一半阳光之中,背光的阴影下, 青苔滋生, 墙头卧着一只肥胖的橘猫, 听见马车辘辘的动静,噌一下从墙头跳下来,跑走了。
来到门前, 这座院子, 合并小爿店铺, 都是租的,故衣巷西这一道民居, 多半是过来做生意的人在租,祖上传下来的地皮,房东躺着收租,富得流油。
从马车上跳下来,隔壁小院的妇人正端着盆出来泼水,见绿腰拿着钥匙正在开锁,身旁除了秦嬷嬷,还有个男人,个子异常高大,她未免多看几眼,“哎,这是?”
妇人朝严霁楼看过去,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戛然一声,门开了,严霁楼牵着两个孩子先进去,那妇人见人进了门,手里提着铜盆,上前凑近绿腰,一面伸长颈子朝门里张望着,“这位是你家亲戚?……怎么从前没见过呀?”
绿腰垂下眼帘,道:“我男人。”
她日常并不同街坊邻里怎样熟络,对外声称丈夫早死,这时家门口却忽然冒出个大男人来,也不怪人家以为她是要老木发新芽——第二春了。
“哦,”妇人拉长了调子,作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我就说嘛,你又有人品,又有模样,哪头都不缺,早该找了,何必要一个人干熬着,趁着两个娃儿年龄还小,赶快找个合适的,总比一个人受苦强吧?”
说着又像想起什么,神神叨叨地凑道绿腰耳边道:“你们怎么认识的?最近我听说南面有一帮俏郎君,专做那等白客,吃人家绝户,像你做生意,最要防的不是外贼,就怕身边人存坏心,可要提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