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刚把指头送到唇边。

外面响起阴阳先生的唱经声。

这是要抬棺下葬了。

按照当地风俗,下葬当日,她这个未亡人是不能跟着去的,怕魂被勾走了。

沈绿腰丢下剪子,趴在炕上,透过窗户朝外看,一阵大风忽然刮过,漫天尘沙中,扎着白色孝布的一队人,抬棺朝村外行去。

一路上白色纸钱飞扬。

沈绿腰记得,当时上门来求娶的人甚多,她愿意跟了严青,还是因为他的那句话,他说“你名字里有‘绿’,我名字里有‘青’,绿和青,合该是一家。”

可是现在“青”走了,只剩“绿”,有时绿很大,漫山遍野都是,有时绿又很小,就像草叶上的一滴露珠。

沈绿腰忽然觉得自己缩小了,缩的只剩针尖上那么一点。

眼角忽然一阵发酸。

成婚的时候,她明明只当是权宜之计。

天快要黑了。

窗外一轮落日,小小的,圆圆的,鸡蛋黄一样嵌在浓云里,外面吃席的人,都差不多散尽了,只剩几只败犬,拖着枯瘦的尾巴,捡地上伶仃的骨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