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霁楼人在屋檐下,低头敷衍应对:“芝兰玉树生于庭阶,严某能与府上公子同席进学,已属幸事,若有举止不周之处,还要叨扰府上诸位,怎敢擅自托大。”
杜老爷眉开眼笑,此人长于文采却并不迂腐,卓然超群却并不自傲,极合他心意,做他的门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今天晚上有一局酒席,你留下吧。”
想着那根红参,严霁楼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看向窗外。
满院子灯影交错,夜宴已经开始。
“都护大人还没到吗?”杜老爷忙着指挥仆人上菜。
“听说公府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杜老爷露出惋惜的神色,转向严霁楼,“那位都护大人,是个有名的爱才惜才之人,本想将你引荐于他,谁知天公不作美……”
严霁楼微笑,“有劳老爷为严某思虑。”
杜老爷拍拍严霁楼的肩,“不重要,以后总有机会,下次倘若能面见此人,你务必要好好表现。”
严霁楼以袖掩面,灌下一杯酒水,在杜老爷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面色陡然转为阴冷。
这么晚了请他留下,原来是想让他帮忙攀附权贵。
杜家曾经是百年士族门庭,后来遭遇政变,家道中落,为保全颜面,对外说是躲避战乱,实则是政治失能,只好如丧家之犬般逃到西北,幽居一隅,惶惶度日。
近几年,朝廷新主上位,没落的旧贵族又想重现昔日荣光,未免要重新走动,只是人走茶凉,难以摸到权力边沿。
现在重新考虑仕途这条路,却又奈何家中子弟多为纨绔,指望不上,便开源广收族墅子弟,为自家宗族开枝散叶。
世上诸般勾连,若要成事,必得交换,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若那一股红参,真能救人,也算没白受这些名缰利锁的牵绊。
觥筹交错中,一夜过去。
医馆里的绿腰,在喝了参汤后,人已经好转,半夜烧退去,反而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