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看出她神情不悦,对面终于有所收敛,主动转移话题,“你姐姐说你还会刺绣?”
这个人竟然是姐姐介绍的吗?还告诉他那么多关于她的消息,绿腰心中未免有怒气,敷衍道:“马马虎虎。”
“既能做掌上舞,又能做贤妻良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男人突然大掉书袋,拽起文词,极力彰显自己并不深厚的学识。
绿腰哑然,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男子,还是世上男子皆是如此?
她放眼朝楼下望去,在那密匝匝黑压压的头顶中,厌烦感不断攀升,直到目光移向角落,冷不丁,撞见一张玉白的脸。
怪不得话本上都说玉面书生。
听说他之前是在江南,人家说南方的水土养人,看来是真的,那么一桌年轻人,可着看去,也就他最白、最出挑了。
她想,她这个小叔子,若不是性情讨厌,实在算得人中龙凤,但是他这样的适龄年纪,迟迟不见有人上门来提亲,可见素日在外,惹的人不少。
她不在的几天,他倒是野马脱缰,四方游冶,昨日酒垆观舞,今朝茶楼听曲,连书也不好好读了——有人在向他敬茶了,对方的神情很卑微,似乎在乞求他的宽恕,或者是示好,他则露出那种一贯平稳而又淡漠的笑意,意思是接受,但也只是接受。
又一个热脸贴冷屁股的。
绿腰收回视线——
“这家茶楼是我的产业。”对面的小男人忽然展示起自己的财力,像是猴王露出红屁股,希望得到母猴的敬服。
目光移转之间,她忽然对上天的残忍有了格外清晰的认识。
可惜她的同情心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对面横飞的唾沫溅进了她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