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知道这份工的辛苦,还想多说两句,可是怎么说都觉得虚假,最后还是闭嘴。
人走后,她继续做她的炊事。
除了一窝丝,还又炸了些蝴蝶果子,油圈,酥条,最后又做了一个千层花馍。
这个千层花馍,虽然没有真的一千层,可是工艺之繁琐,也大差不差,在细薄的软糕之中加入红曲、香豆,还有胡麻和姜黄,最后再抹上玫瑰卤子,这玫瑰卤子的原料,用的是苦水玫瑰,从庄浪县特意买来的,颜色粉嫩,即使做成酱也特别鲜艳,凑齐了这五种颜色,寓意五福添寿,姐姐一直在盼望能怀上孕,这回得偿所愿,也是了了她的一块心事,必得好好替她庆祝一番。
忙完这些,已经到了晚上。
严霁楼也回来了,看身上湿漉漉的,好像已经洗过澡了,大约是在外面的河里冲洗的。
两人共处一室,难免有避讳,绿腰好几次洗澡都是半夜偷偷爬起来烧水,想来小叔也是一样。
绿腰看着他,脖子后颈被晒得发红,细皮嫩肉的读书人,乍叫他干重活,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不过令她意外的是,九叔公倒很舍得这个后辈,虽然平日里很把这个侄孙放在心上,时刻不忘提光宗耀祖之类的勉励用语,真干起活来竟然也不偏护着他。
绿腰见他端着水盆,蹲在窗下洗头发,那么一头好头发,在水里涌来涌去,她想:人家都夸自己这头发好,比起他还是差了些,小叔的头发又浓又黑,铺在盆里像水藻。
看他终于洗完头,房里面也打上了油灯,一窗昏黄,窗纸上透出他提笔写字的剪影。
她走到灶房,把白天做给姐姐的吃食每样各挑几份,给他端去。
“笃—笃—”
她轻轻敲了两下门。
他很快就从门里出来,穿着白色中衣,头发半湿。
绿腰意外地发现,他的头发湿的时候,竟然是卷的。
“下午吃饭了吗?”绿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