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居华堂,依然是尊贵又傲慢的模样,艳丽眼底漫出疏远与鄙弃,好似不愿同他扯上半分关联。
他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怒气。
更何况——
裴时行仿佛终于说服了自己。
更何况他身为男子,是要对她负责的。
他挑唇,连自己也辨不清真假虚实:“也不想忘。”
忘不掉。
不想忘。
风过无痕,殿中因这低语倏然静寂。
元承晚冷笑一声:“哦?裴御史这是何意?”
她恨恨咬牙:“你若忘不掉,那便由本宫助你。”
裴时行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座上人忽然绷直了脊背,不安地挪了挪腿。
他意识到什么,狼狈垂眸,极力克制脑中妄念。
素来清冷的男子颈面赤红,低首阖眸,不敢看元承晚。
只听得她的声调在耳边漫漫淡淡,忽远忽近:“本宫觉着,裴御史应当好好清清心。”
“来人,裴御史今日宴饮过量,不慎跌入太清池,在池子里喝了几口水,染了风寒,须得静养一月。”
方才被皇帝遣来守候的皇城卫朗声应是,大步入门,预备带裴御史去“不慎入池”。
这也得是机灵人才能干的活计。
譬如说“喝了几口水”,那到底几口才合适;静养一月的风寒又得寒成什么样子才好。
皇上方才特意交代过,要叫裴御史好好吃番苦头。
可他也得捏着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