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少时便惯使的那柄斩霜。
殊不似其主的清绝,这剑倒是有个杀意腾然的名字。
裴时行旬休之日,抑或晚间用过哺食,往往也会在庭中舞一套剑。而后待到酣畅淋漓时,必会用细麻帕子独坐拭剑。
男人修长指节认认真真擦拭过每一寸剑身,目色专注。
好似匠人在欣赏呵护一件难染纤尘的绝世瑰宝,又好似只是在同老友对坐谈闲。
他虽身为文臣,身手却丝毫不逊朝中武将。
平明时分霜寒未散便有剑气呼啸不定。彼时电光如流,飒飒擦过郎君素衣,皎然若游龙有势。
虽舞到后头,长公主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落在男人扎束紧实的一截劲韧细腰上。
以及再上头,被薄汗细浸的一层单衣。
衣下块垒分明的皙白肌肉若隐若现,随他的呼吸愈发紧绷清晰。
可她是何许人物,自幼便在锦绣膏粱里看遍风流,而后更是上京销金窟里的红人常客。
元承晚自然能辨出,美色背后,裴时行的身手亦是绝不容小觑。
且不同她看遍的那些,这人一招一式间不沾丝毫脂粉气,行云流水的简练里却多暗藏杀招。
竟是难得的凌厉峻峭。
旁人亦好似可以自这酣然剑气中窥见另一个裴时行。
冷漠、狂傲、凶虐,却又惊艳到眩目。
但无论裴时行哪副模样,长公主都未曾见他如此刻一般消沉。
剑光如雪锃锃晃在俊秀冷面上,令他整个人都沾染一丝鬼气。
连那张堪称裴氏子唯一优点的俊容亦黯淡不少,甚至神色间隐隐有种不羁自沉。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莫不是近日太过劳累,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