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的事情未了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婉禾不相信苏恪会故意将十三皇子推下水,但赵贵人是晋帝的宠妃,只怕这件事还有的磨搓。
眼见就到了苏恪所在的地方,苏婉禾快步下了马车,正欲上前的时候,被门口的守卫拦在了外面。
“把门打开。”裴珣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那侍卫面露难色,最终还是让开,不料这时,另一个守卫上前:“殿下有所不知,这里面关着谋害皇嗣的罪犯,眼下还没有调查清楚,任何人都不能与之相见。”
那守卫穿着铁甲,苏婉禾并不认识,但“罪犯”二字,还是深深刺痛了苏婉禾的心,她看向裴珣,眼中忍着泪意,手却紧紧捏在一起,指甲深陷在肉里,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流了出来。
裴珣瞥见她的拳头紧紧握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再看那侍卫的时候,宛若在看一个死人般:“罗统领,事情尚未调查清楚,未知全貌,怎可轻易就断定苏家的小公子是罪犯。”
“殿下有所不知,上书房的小宫女亲眼看见十三皇子与苏小公子起了争执,才会双双落水的。”罗统领说话的时候十分笃定,全然没有起身的打算,只俯首向裴珣陈述。
“罗统领这样武断,听信他人之言,想必曾经这宫中禁军之事,都是道听途说就下了判断,也不知大晋何时有了这样的惯例,没有证据便随即给旁人定下罪名。”
罗统领的面色一难,看到面前十分迫人的未来储君,心中到底没了几分底气:“臣也是奉命行事......”
“不知道罗统领是奉了谁的命令!”裴珣看着罗统领的眸光微闪,定定看着他。
眼前的人大气也不敢喘:“是赵贵人见十三皇子落水,臣等刚好在上书房巡逻,便听从娘娘的命将人抓了过来。”
罗统领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几乎不敢再与裴珣直视。
“孤倒是不知,罗统领如此行事,如今已经成了后宫里的人。”裴珣瞥了他一眼,说话的时候意味深长。
罗统领在宫中当值多年,最近才被调到御前来,也是看到赵贵人深得帝心,便开始揣测圣意,即便圣上此刻还在南巡,并未回宫。
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裴珣,他赶紧跪地求饶:“殿下,是臣僭越了,求殿下放过臣吧。”
裴珣并不言语,一旁的侍卫见状再不敢言语,将门打开,苏婉禾提着裙摆径直快步走了进去。
“取消统领职责,下去领五十大板,肆意扰乱宫中秩序,流放三千里。”
沉沉且极具威严的声音落下,也给罗统领下达了最后的审判。五十大板,即便人没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罗统领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了攀附权势得罪了裴珣,他本以为赵贵人是宠妃,她的心意便是皇帝的意思,却终究还是自己僭越了,他怎么敢在宫中阻拦未来的储君!
没直接将他砍头,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只是流放三千里,此生恐怕再也不能活着回到上京了!
苏婉禾进了室内后,闻到了一丝发霉的味道,里面的摆设十分简陋,明明是寒冬,外面还下着雪,整个屋子里却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
她看到蜷缩在床榻上小小的一团,呼吸一滞。苏恪身边连个侍候的宫人都没有,窗户打开,上面已经断了几根横木,几乎抵挡不住寒冷。
苏婉禾快步上前,趴在床榻,一手抚着苏恪的面容,轻轻唤了一声:“恪儿,阿姐来了。”
她声音哽咽,为了不让苏恪担心,极力忍着,喉中有淡淡的腥甜溢出。
或许是昏迷着的苏恪感受到了苏婉禾召唤,在苏婉禾深深自责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
“阿——姐。”
苏恪虚弱的声音伴随着浅浅的咳嗽,苏婉禾赶紧摸了摸苏恪的额头和手心,发现已经一片滚烫,不仅如此,苏恪身上还穿着落水时的衣服,已经湿透。
“阿姐在这里,恪儿是不是很难受,阿姐这就带你回府,带你看大夫。”苏婉禾解开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将苏恪包起来,在看到苏恪苍白而痛苦的面容时,再也控制不住了。
有些情绪即便是极力隐忍,也是难以抵挡的,苏婉禾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落在枕边,落在苏恪的手边,在深冬寒夜中。
她慌乱地擦着,正欲抱起苏恪,便看到裴珣已经走了进来:“孤已经命人请来了太医,你这般将他带回府中,不但不会缓解他的病情,反而会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