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翠色衣裙的月奴静立在后,不发一语,只是手拿上好的象牙梳子为李秋棠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乌发。

一头乌发从发根通至发梢,要梳理的如瀑一般,最后将梳子插在头顶,轻轻用力向下一推,这梳子便要自然而然落至发梢,这才算第一个工序的完成。之后便是为她涂抹上特制的保护头发光泽和起到润滑作用的发油,随即室内便会散发着淡淡的梨花的清香,好闻极了。

然后,再根据她当下的心情和着装为她盘头梳髻,月奴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盘出上百种的发髻来了,一般的朝月髻、流云髻、飞月髻、百花髻李秋棠都看不在眼里,她点的都是时兴又稀罕的,像什么涵烟芙蓉髻、鸾凤凌云髻、朝云近香髻,以前月奴听都没听说过,可是现在,她不仅能十分娴熟地在很短的时间里盘好,更重要的是,她还能配合李秋棠的心情变幻出新鲜的花样来。

“从头开始!”这句话便是月奴现在生活的写照,平日里不管她做什么,李秋棠都能变着法子寻出不是来,并借机把她教训修理一番,唯独在这个时候,她无从挑剔。

这也是两个人每日相处最为安静的时候。

今日,却透着有些意外。

李秋棠乌黑如泉的长发在月奴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被盘成发髻。月奴从妆匣中选了一支玉钗将秀发松松簪起。

正想着再选支步摇或珠花妆点一下,不料李秋棠却有些不耐烦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去,去把王爷请过来。”

“娘娘!”月奴迟疑了,她知道新的一天,新的折磨又开始了。王爷昨天住在东边隆福殿后面的西跨房里了。隆福殿是王妃的寝殿,王妃韦氏为人敦厚,不会与她为难。可是隆福殿后面那座小院,住的是另外一位侧妃邓氏。

这邓氏为人善妒又极为跋扈,原本就与李秋棠十分不对付,平日里就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时也会夹枪带棒地说些不中听的话来挤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