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宗笑了,若微的性情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她若能安静地坐上半个时辰都属不易,怎会安心绣花呢,不过是绣口锦心,拿好话来哄自己开心罢了,遂说道:“哪里有什么她们?这帕子是娘绣的,她知道你素来不拘小节,所以嘱咐我带在身上,随时供你取用方便。”
“原来如此。”若微低垂眼帘,心想娘可真细心,刚待开口只听得车轮阵阵,尘土四起,一众护卫与一辆马车从她们面前经过。若微不禁皱眉,哪家的女眷这般娇气,爬山还坐车,且带这么多仆众,真是无趣得很。若微才刚摇了摇头,继宗便立即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遮挡车轮过去带起的尘土。
突然,“嚓”的一声,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停住不动了,原来是马车的轮子陷在坑里。
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雨水将原来的的低洼之处浸软,如今虽然出了太阳,看似平整,但是车子经过,一不小心还是会陷落其中。
马儿不安地长嘶,一个管事模样的家丁对着车子说道:“夫人,马车陷入坑中,请毋惊慌。”
马车帘子忽地被掀开,一位中年妇人露出头来:“可需要我们下来?”
“不必!”管事的说完,立即指挥家丁仆众,拉马的拉马,推车的推车,只是可惜,众人大汗淋漓,费了好大的劲,马车也没有从坑中出来。
若微好奇心一起,走到路边找了一根木棍,径直走了过去。
“哪里来的小丫头,还不闪远点!”那管事的立即大声喝斥。
若微也不气恼,笑嘻嘻地说道:“别这么凶,我有办法让马车出来,你一会儿还得谢我呢!”
“休得胡言!”那管事似乎要恼,而车帘又被掀起,里面端坐的中年美妇看着若微,面上一惊,随即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姑娘,你真有法子让马车出来?”
若微点了点头,此时继宗也跑了过来,他有些担心地拉了拉若微的袖子,若微也不理睬,又捡了很多石头垫在轮下,众人皆面有惊色,闪在一旁作壁上观,而继宗则学着若微的样子,也帮着捡来石头去垫,直到若微点了点头,说好了,她走到赶车人面前说:“一会儿我喊开始,你就用力拉马,知道吗?”
若微虽然小小年纪,又是一个女娃,神色间却仿佛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车夫点了点头。
这时若微才拿着木棍去撬车轮,一边撬,一边喊着:“开始!”
一鞭抽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地一声长啼,顺势一跃而起,在众人的诧异中,真的从坑里出来了。
若微扔掉手里的棍子,掸了掸手上的土,对着车中的中年美妇说道:“前些天刚下过雨,山上路不好走,这马车恐怕走不了多远,你若真想上山最好步行,若不急于一时则可过些日子再来,等地干透了,即可乘马车上山。”
说罢,拉着继宗抬腿就往山上走去。
“夫人!”管事之人揖手而立,面上颇窘,今日之围竟然让一个幼龄女娃解了,真真郁闷。
“打道回府!”中年美妇的声音里听不到丝毫不悦,反而有一丝欣喜,管事很是纳闷,而口中也只有连连称是。
夕阳西下,高新大街徐家铺子前。
一个满面污垢的小乞儿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里,贼溜溜的盯着过往的行人,当她看到若微与继宗手捧着油布包着的糕点,刚刚走出来,就立即凑了上来,伸出一只小手,口中苦苦哀求:“少爷、小姐,行行好吧,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赏小的一口吃的吧!”
继宗看了一眼身旁有些愣神儿的若微,刚要打开油纸包,便被若微拦下。
若微直愣愣地看着小乞儿:“你为何不去饭馆酒肆门口乞讨,却来这糕点铺子?”
若微此语一出,继宗也是微微一怔,心想,若微说的是,饭馆酒馆门口人来人往,进出都是些阔绰的人,出手定是大方,而且真要是饿得久了,那热菜热饭岂不比这糕点实惠。想到此,也不答话,立于一旁,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小乞儿。
只见她满面污垢,头发乱蓬蓬的挡在额前,脏得都辨不清模样,可是一双眼睛乌黑闪亮,十分有神,她用脏得有些硬梆梆的袖口抹了把脸,悄悄凑近若微,低声说道:“实不相瞒,饭馆、酒肆,我都去过,可是要不到吃的东西不说,还会遭人欺负,在酒馆进出的人都是些为富不仁的,而在这儿就有所不同!”
“这儿有何不同?”若微瞪大眼睛,感觉十分有趣。
“这个?”小乞儿咽了咽口水,并没有说出下文。
若微更是好奇心起,不由说道:“你若说明白,我便请你去下馆子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