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你在做什么?”一个穿着华美长袍的蒙古美人骑在马上,缓缓走来。

“大姐!”他很不情愿地叫着,只比我大两岁,就总在人前人后叫我叫弟,还处处压制着自己,同样是女人,她可真叫人讨厌。只是父汗宠她,所以他心里再恼也没办法,只好应着。

“那是谁?南蛮子的小奴隶?”她笑了,脸上是轻蔑的神情:“小弟,少跟这些南蛮子来往,你看父汗帐下那些南蛮子的奴隶,不是都被毒哑了,扎聋了吗?就是因为她们心眼坏,不好管!”

他脸上的表情怪怪的,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没有应也没有否。

只是那蒙古美人说出的话,却吓呆了若微,怪不得刚刚自己跟帐里的老婆婆说话,她总是笑眯眯的不应声,难道是被人害的,又聋又哑的?

“怎么,我说你,你还不服气?”蒙古美人盯了一眼华服少年,轻哼一声,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是了,我想起来了,小弟的母亲也是个南人,用南蛮子的话来说,就是爱屋及乌吧,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去和父汗跑马,一起来吧。”

仿佛是一种恩赐一般,她高傲地抬起头,扬鞭打马,绝尘而去。

少年的脸上异常冷峻,线条刚毅,忍而不发。

原来哪里都免不了争斗,就是在一向奔放的蒙古人当中,嫡庶间的对峙也会如此明显。若微不由叹了口气。

这一声微弱的叹息,倒把他给逗笑了。

眼看着苍老的女奴端着洗脸水走了过来,他指了指她说道:“去,收拾一下,弄的干净些,再出来见我!”

经过刚刚的一幕,他的话语柔和了不少。而若微对他的反感与敌对也不再那么强烈,她跟着老女奴重新进入帐内,洗了把脸,又和着水,将自己乱如柴草一般的长发分成两缕,各编了一个麻花辫子垂在胸前,换上老女奴呈上的一件青布长袍,这才又一次出了毡房。

他看着她,虽然穿的只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蒙古长袍,头发也是最简单的样式,可是却明晃晃耀花了人的眼,如同草原上的月亮一般,纯洁无暇。

稍稍一怔之后,便带着她穿过这排矮小的毡房,来到一座门口有重兵把守,侍女侧立一旁的高大的车帐之外。

看这架势,非富即贵,难道是草原上哪个部落的首领的大帐。

“娘,儿子给您请安来了!”他站在门口清声喊道,那态度温和中透着亲切,还有些羞涩。

帐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女子,很奇怪,她穿的竟然是中原汉朝女子的衣裙,而且冲着少年行的也是汉人的一个福礼:“夫人今天起的晚了,请少主先回去!”

“什么?”他脸色立即黯了下来,失望之极,朝那扇帐门向里偷望一眼,又心有不甘:“纯姨,你再帮我说说,我都好几天没见到我娘了!”

那中年女子面上也是不忍之色,稍稍叹了口气。目光瞥到若微身上,愣了片刻:“这是?”

就在这个当口,少年拉着若微冲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娘,儿子知道您起身了!”

这帐内不同于明军的行军营帐,也比不得权妃的帐子,但也极为精致华丽,地上是红色的绣花毯子,一直通向里面,八根柱子雕花盘龙,前厅里摆的都是上好的红木桌椅,而八面木屏之后,层层纱帐之内,正是一张雕花的大木床。

只见红纱内,原本站着一个身形曼妙的美妇,见他们冲了进来,立即扭过头去,坐在床榻之上,声音袅袅而来:“先儿,此时为娘不便相见,你先出去吧。”

只是她不开口还好,话音刚落,少年一把掀开帐子,走到床边,扳过她的肩头:“娘!他?他又打你了?”

若微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纱帐低垂,依然可以看到那个女人,虽然只是瞬间的一瞥,随即她便转过脸去,但是若微还是看见了,一个容颜姝丽,不沾半分尘嚣俗事气质出尘的女子,而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是一名中原女子。

只是这位容颜气质人间少有的绝代佳人,此刻脸上和脖颈上却有着难以掩盖的片片淤青,让人触目惊心,更让人怜惜不已。

“我去找他,我去问他,为什么总是要欺负你!”少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不可抑制的愤怒让他原本英俊的脸变的有些扭曲,他腾地一下抽出靴间别着的匕首,一把挥下面前悬着的纱幔,轻轻挥舞几下,那整幅的纱幔便如落花飞絮一般零零散散地飘落在地上。

“先儿,不要,不要去!”那美妇紧紧拉着他,声音微微带着哭腔:“你还小,你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少年激动地喊着:“因为娘的美貌,所以他强占了娘,可是又因为娘汉人的身份,他眼看着那些妻妾欺负娘,自己也跟着虐待你。他根本就不配拥有娘这样漂亮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