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未及册封,所以她只得如此自称。

“善祥,好名字,快快起来!”太子妃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示意左右宫女,将胡善祥搀扶起来。

“赐座!”

太子妃细细端详,只见坐在下首的她,不言不语、端然不动,就像是一个娴雅的深闺小姐,再看那相貌,与若微相比,虽然少了些秀美灵动和妩媚之态,倒也端庄大方,气度不凡。

不由点了点头,刚待开口,又欲言而止。

慧珠何其聪明,立即使了个眼色,示意殿内随侍的几名宫女依次退下,她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当殿内寂静一片的时候,太子妃这才开口:“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想必有些事情也多少听说了些,之前曾经有位若微姑娘,是早年选来的,一直由本宫代抚,原本待成年后得配瞻基,只是……”

“娘娘!”胡善祥立即从椅子上滑落,依旧跪在太子妃面前:“善祥实在惶恐,雀占凤巢非善祥本意,进宫之后,每日莫不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既怕伤了太子妃的心,又怕让皇太孙觉得委屈,只想一走了之,又恐连累家人,求太子妃开恩,这样大的恩典,善祥实在是承受不起呀!”

太子妃看她神情急切,面色通红,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倒像是个实在的女子,随即露出淡淡的笑容,起身相搀:“好端端的,急什么?如今你也是有身份的东宫之主,万事张驰有度,可不能这样莽撞!”

“是!”胡善祥忍着泪,又坐回到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太子妃,目光中透着胆怯。

太子妃叹了口气:“你莫要疑心,你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皇太孙妃,正经的主子,本宫今日召你来,就是要对你略加提点,也自然是认了你这个媳妇。”

“娘娘!”胡善祥又惊又喜,连连点头,目光真挚而热切的注视着太子妃。

这样的性情,如此直白,太子妃不知喜欢还是遗憾,只觉得与若微的处处周全,乖巧伶俐,仿佛差之甚远,可是转念又一想,若微就是太聪明了,把个瞻基瞻墉兄弟和宫内上上下下逢迎的妥妥贴贴,这样的八面玲珑,反而让自己不那么贴心。是啊,她的母亲是有名的“十全”才女,她能差到哪里去?太子妃想到此,不由心中一紧,难不成接下来自己又要去想他吗?苦涩难当,抬眼看着对面端坐的女子。

对着这个初入宫门,一派天真,心性自然纯朴的胡善祥,她反而是有些好感。

像是无意地提起,太子妃淡然一笑:“那镯子可还带在身上?”

“镯子?”胡善祥先是一惊,随即觉醒,立即满面通红,又要起身相拜,便被太子妃伸手拦下:“哪这么多礼数?”

胡善祥红着脸,悄悄伸出左手,以右手自腕上褪下那三只金镯,双手奉上,态度恭敬而虔诚。

太子妃接过这镯子,拿在手中细细赏鉴,过了好久,才说道:“善祥也是一位胆识过人、才学出众的奇女子!”

“娘娘过誉了,善祥实不敢当,当日听师傅讲了东魏丞相高欢之妻,自己择夫的典故,年少荒唐,所以才上街兹事,却万万想不到,会冲撞了皇太孙殿下,现在想来,还后怕得很!”胡善祥声音越来越小,脸涨得通红,终于低下了头。

太子妃听了,不免一笑:“哪里,正是你当日之举,才与皇太孙结下良缘,如今看来,一切皆有命数,是你的终是你的!”

“娘娘!”胡善祥低声应着。

太子妃又叹了口气:“今日召你过来,就是想与你言明,瞻基与若微自小一起长大,难免有些青梅之谊,只是瞻基一向是进退有度,最是实大体,明大理的。你莫要管旁人的疯言疯语,只要你一心襄助于他,妥贴温存服侍,本宫相信,你们定是一对令人交口称赞的佳儿贤妇。本宫的意思,善祥可明白?”

听太子妃如此讲,胡善祥心如明镜,她再次伏首而拜:“请娘娘放心,自当日街头相遇,虽然不知皇太孙的身份,但善祥早已认定,他就是善祥此生的良人,善祥一定全心相待,绝无二意。”

太子妃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这镯子本宫替皇太孙收下,大婚之日,由皇太孙为你亲自带上,可好?”太子妃神情怡然,仿佛放下心中大石,舒畅了不少,谈话间语气也轻松了很多。

“全凭娘娘做主!”胡善祥低眉顺目,伏身再拜。

拜别太子妃走出殿外,迎面遇到一人,身穿紫色短衣,下面配同色的百褶裙,外罩白色绣紫花半绣长衣,头梳朝天髻,两边各垂下一缕青丝,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小脸润泽艳丽。好一个绝色的美人,只是眉宇间那抹若隐若现的淡淡的愁丝,为其更添妩媚。这就是若微吧,胡善祥暗暗吃惊,比起三年前,她出落的更加水灵脱俗,一想到这样的她,居然要面对今后那般命运,胡善祥不由心生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