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紫烟一把将被子扯下:“小姐,你平安无事紫烟当然最开心了。可是刚刚看你手上包扎伤口用的布,那分明是上好的云缎,一般在山里打柴或者是练武的隐士,不会穿这么华贵的袍子,而且若是素昧平生,毫不相干的人,救了你就是了,又何必在乎这手上的小伤,替你撕下袍子小心翼翼地包好伤口。就是他想,小姐又怎会让外人帮你包呢。所以,这个人,小姐一定认识。他出身富贵,又懂医,武功又好,还三番两次搭救你。他是谁?小姐又为何要隐瞒?”

若微从榻里翻了一个身,鲤鱼打挺直愣愣地坐了起来,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盯着紫烟:“天呢,是我傻了,还是你变聪明了。紫烟,给我当丫头太委屈你了!你应该去刑部,去大理寺,这样的明察秋毫,这样的推理演绎,你简直是狄公转世。”

“什么毫,什么寺?小姐,你不要转移话题好吗?你就跟紫烟说说嘛!”紫烟缠着若微,紧紧逼问。

若微捂着耳朵逃到外屋,刚巧看到湘汀提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立即奔了过去,一脸讨好地说:“湘汀姐姐辛苦了,紫烟偷懒,我刚刚骂过她,一会吃过饭让她去送食盒,顺便今晚上的热水也让她去打!”

湘汀见她一脸欢喜,心情也是大好:“姑娘说的什么话?我年长,多做一些也是应该的。”

“哼!”紫烟撅着嘴接过湘汀手中的食盒,拿到厅里放在桌上,开始摆放菜品、碗筷,脸上还气呼呼的:“行,小姐,反正,你不说,紫烟也知道!”

“呵呵呵,就是不说,让你猜来想去,睡不着觉,明天早晨变成乌眼鸡!”若微仰着脸,故意拿话刺她。

湘汀盛好一碗饭,递给若微,脸上有些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可是这两个人,一个笑嘻嘻,一个气哼哼,谁也不答她。

因为前一夜刚刚换了地方,若微认床,所以几乎一夜无眠。原本就乏再加上今天下午的遇险伤神劳力,所以很快便沉入梦乡。

而紫烟虽然心中存着几分疑虑,那也是为了若微好,担心她在外面遇到什么事,见她心无旁骛、气息如常,不多时便睡熟了,所以也不再思前想后,只是心中默默企盼,让小姐少受些磨难,或是早日回宫与皇太孙团聚。或是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湘汀倒是有些心事,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睡不安稳,却也不敢翻身,怕稍有动静,吵了她俩,于是只能睁着眼睛默默理着思绪。

跟在若微身边,湘汀始终有些忧心忡忡,她与紫烟不同,紫烟是若微从家里带来的,自然是走到哪里都要跟在一起。可是自己原是宫里太子妃身边的人,当初被派给若微,一方面是为了照料她的起居,另外一方面也是替太子妃从旁细细观察她的人品、性情,不时的跟太子妃递个消息。

可是湘汀虽然机敏,为人却最是敦厚。跟在若微身边日子久了,不知不觉一颗心竟然全都偏在她的身上了,就连太子妃都靠后了。每次太子妃召她去问话,说的都是若微如何聪慧、如何善良、如何得体,又如何出众。

就连这次出宫,太子妃也曾差人唤她前去问话,湘汀心里十分明白,如果太子妃继续让她留在若微身边,就说明一切还有转机,若微还有可能重新返回宫中。如果太子妃的意思是让自己重返太子宫,那就说明她已经放弃若微了。

所以湘汀决定为了若微,试一试太子妃的意思,所以她说关于去留一切听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滴水不露,面上的表情让人无从猜度,只说了句:“那就留下来吧,正好皇太孙即将分府出宫,皇太孙妃身边也没个老成持重的人,你就到皇太孙妃身边侍候吧!”

湘汀听了,顿时觉得兜头被浇了一头凉水。

曾经以为太子妃为人和善、举止端庄,能在太子妃身边服侍是她的运气。而此时她才知道,越是面上和善的人内心竟是如此冷酷。

于是她仰着脸,第一次忤逆了主子的意思,她说,义仆不侍二主,如果重新回到太子妃身边,是她所愿,但是去服侍皇太孙妃,则心里难免有所芥蒂。

太子妃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也好。

她说,既然如此,就算你离宫脱籍吧。

宫中十二年,八岁入宫,在太子妃身边五年,在若微身边七年,如今恰是双十年华,大明宫中的规矩,宫女原本要到二十五岁,才可出宫返乡。

如今,自己要追随若微,太子妃却许她离宫脱籍。

这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就是说从此之后她湘汀便是自由之身而不再是太子妃宫里的人。这所言所行自然也与太子妃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