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开口嗔怪,只见马车旁恭恭敬敬立着一群仆从侍女,于是立即缄口不言只俏生生地站在一边。

朱瞻基目光一扫,不动声色地说道:“这就是孙令仪,你们的微主子。”

“见过微主子!”

“司音、司棋留下侍候,余下的都下去吧,明儿个一早再来回话!”朱瞻基神色清冷,不怒自威。

“是!”于是众人纷纷退下。

只留着小善子头前引路,名唤司音、司棋的两名侍女各执一盏宫灯分列左右。瞻基牵着若微的手,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略为介绍。

“走侧门,马车可直接入府!”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座殿宇前面。

此处南面有门殿三间,穿过门殿,迎面是一座二层小楼,卷棚歇山布瓦顶,上下围廊以苏画作装饰。小楼与门殿之间是个规整的方院,月台下两座石雕须弥座上设有铜鹤一对。院内石松苍劲挺拔,其中一棵南倾穿檐,枝繁叶茂若翳若盖,院周围廊壁上,还开有十面形态各异的什锦窗。

若微抬眼看到门殿上方的匾额被遮了一块红布,不由面上生疑侧身转头看着瞻基以目相询。

瞻基微微一笑道:“当初此殿落成时,拟了几个名字,长信居、采薇斋,沁心苑,迎晖殿。想来想去竟拿不定主意。又思忖着这里原本就是要留给你来住的,该让你来定。所以我选了一个名字,就在这正中匾额之上,你来猜猜,对与不对明日一早掀了红绸就知道!”

若微心中一热,当下便明白了瞻基的苦心。自己这一猜即使错了,他找人连夜重做,明日一早揭晓答案时也定是对的。如此种种不过是想让府中上下都知道他们是心心相映的。只是瞻基究竟还是有些小看自己了。她凝神细品,低声轻诵:“我猜你最初是想用长信居……可是后来,最终还是觉得这迎晖二字最好,所以正中匾额上的字应是‘迎晖殿’!”

瞻基目光微闪,伸手将若微紧紧揽在怀中,他嗓音轻颤对左右随从吩咐道:“取下红绸!”

“是!”立即有人蹬着梯子逐阶攀上挑去红绸。

借着淡淡的月光,众人抬眼望去,那正中匾额上面三个大字写的正是“迎晖殿!”

若微怔怔地望着匾额,心中激动不已。迎晖,是把自己比成他心中的阳光?还是说她来了,他从此才得以有明朗的晴天?只是这份情太过厚重,让她内心深处有些难以承受。

“若微,你喜欢才好!”瞻基领着若微缓缓移步来到廊下,手指东侧说道:“出围廊东便门不远处就是一座方亭,隐藏于山石之中,亭中有汉白玉石桌。夏天,你可在此抚琴;冬日,可在此观雪;秋时,临亭东望,满眼碧莲;春时南眺,绿野仙踪,景色怡然。而方亭之北就是我的书斋,你在亭上招手,我推开窗子就能与你对诗。”

若微听着,仿佛身临其镜,已完全入迷。

而瞻基又牵着她走向西廊:“从这里出西廊便门即是一处清幽的小院,墙开洞门如同满月,你可在院中练舞,也可从月亮门出去,或游船轻泛,或近赏湖光景致,如诗如画,岂不美哉?”

“瞻基,”若微一声轻唤,如同梦语。

瞻基握紧她的手:“这府中景致,日后再带你慢慢赏析,如今先回房沐浴更衣,早些安置才是要紧!”

“嗯!”若微低声应着。

瞻基紧挽着她的手进入小楼之中。

小楼外表淡雅而室内陈设却十分精致,四处都列有精致的小摆设,芬芳的檀香味阵阵涌出,金、银、玉、瓷、古玩、挂屏可说得上是满目琳琅。

“这?”若微一进门便怔住了。

小善子立即上前说道:“这次为了迎接姑娘来,咱们爷可是把皇太孙府的库底子都拿出来了。这些家具摆设,原都是皇上赐给皇太孙和皇太孙妃的,是预备放在正殿之中的,这次都让咱们殿下给倒腾过来了。

“小善子,多嘴!”瞻基微微一喝,面上有些窘意。

若微抬眼看着瞻基:“这样怕是不妥吧,那胡氏必竟是你的正妃,我……”

瞻基拉起若微的手,坐在榻上:“若微,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这三年,她在母妃和皇爷爷面前积下不少贤名。而我,对她虽一直不冷不热,可是她始终没有失德之举。所以在这府中,面子上,你须要让她三分。我自然是一心维护你的,可是也怕物极必反,如果传到皇爷爷和母妃耳中,怕是要连累你吃苦受责,所以……”

若微点了点头:“我知道,虽然我入了皇太孙府,但是能不能长久?这作主的除了皇上、太子妃、就是她了。不管是皇家,还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为妾自有为妾的规矩,如果我稍有越礼,那便是让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