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一派诚恳,听起来却似小孩撒娇一般。

袁媚儿最是直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就是曹雪柔也低着头掩面而笑。

胡善祥面上微微发烫,心中暗暗恼恨可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得伸手先将她扶了起来。胡善祥眼中含泪,不无忧怨地说道:“妹妹何苦羞我?阖府上下,哪个不知你是殿下心坎上的宝。本妃怎么可能会罚你?”

不知她是真的伤心如此还是刻意做作,此时两滴珠泪来的恰到好处,若微的嬉戏,转眼就成了嘲讽,而她才是真正无辜又惹人怜悯的。

若微心中顿时十分惭愧,伸手拥紧了她:“姐姐,是妹妹错了,妹妹向您诚心赔礼!”

朱瞻基看在眼里,似乎也是左右为难。

而慧珠与苏嬷嬷又是一脸执拗,跪在地上。

“请殿下作主,明示诸位主子,日后遵从《内训》,遵规守矩!”慧珠再次谏言。

朱瞻基叹了口气,终于点头应允。

袁媚儿与曹雪柔匆匆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打算。

第二十八章 不觉陷重围

该演的戏码全部演完,朱瞻基坐在当场,隐忍不发。

袁媚儿与曹雪柔起身,双双告退。

若微见状,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也起身行了礼,适时离开。瞻基原想与她一道回去,可是见她眼神微闪,似乎是在暗示,让自己别跟着,所以只好耐着性子坐在原处,只由她去了。

回到迎晖殿,若微吵着困倦,湘汀侍候若微在楼上的暖阁里睡下。又回到楼下刚好听到司棋、司音小声地议论今日西花厅内发生的事儿,不由心中一动,又重返楼上。

见若微似乎还没睡熟,就拿了一个绣花撑子,坐在她榻前的圆凳上,一面绣花,一面小声说着:“主子,这胡妃可真是厉害。如今她与慧珠,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配合默契,一唱一和地就把主子和殿下给制住了!”

“啊?”若微翻身转向外侧,眼睛盯着湘汀,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主子想想!主子自行请罪,她若是顺水推舟,当真要责罚于你,殿下会答应吗?”湘汀又伸手帮若微向上拉了拉锦被。

若微摇了摇头:“自然不允!”

“所以,殿下非但不会答应,而且还会认为王妃不够大度贤惠。可是她不但不罚你,反而自轻自贱,默默垂泪,不仅主子看了心软,就是殿下看了,也只会多有内疚。”

若微点了点头:“正是,本来我原是想插科打诨搅了她的局,眼看就成了。她又摆出那副凄风苦雨的样子,叫人看了心酸,我就……”

“不论这过程,单就说结果。这一餐饭吃下来,在府中上下,慧珠立了威。而太孙妃呢?以《内训》为名,得了制辖您和其她几位侧妃的法宝,更让殿下允诺,以后初一、十五、逢节都去她殿内就寝。就得与失来说,您和她,谁得,谁失?”湘汀面上风淡云清,仿佛在闲话家常,手中依旧有条不紊地绣着花。

“这个?”若微细细想来,重重一掌拍在床榻之上:“惨了,惨了,我临进殿门的时候,脑子还是极清醒的,知道宴无好宴,如今来了一个慧珠,肯定要生些事端出来。只是千防万防,她们的把戏我也看的清清楚楚,只是最后关头,脑子一热,就让她得了逞……”

“哎!”湘汀帮若微加了一个靠枕,又递上香茶一杯:“要说,还是因为主子心善。那太孙妃,湘汀并不熟悉,可是慧珠……”

“慧珠怎么了?”若微不明就里,只喃喃低声说着:“想想入宫这几年,咱们与她同在东宫,虽然说不上亲厚,倒也算熟识,更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只知道她在太子妃面前甚得信任,处事有度,驭人极为严谨。难不成她还有什么道行?”

湘汀摇了摇头:“主子有所不知。湘汀入宫之后,最初就是跟在她的身边。她十二岁入宫,不出几年,就当上了太子宫的宫正,这可是东宫最高的女官。别说是太子妃对她的宠信,就是那最得宠的郭贵嫔,还有太子殿下,都对她礼让三分。”说到此处,湘汀叹了口气,有些幽怨地望着若微,“宫里历来就是人斗人的地方。这主子们有主子们的斗争,可是丫头们呢?这宫里的主子不过就是百十来位,而这宫女可是成千上万的,要能在短短几年出头,这心思,这手段都远非常人可比!”

一番话说的若微心凉如水,她悄悄拉过湘汀的手,“好姐姐,我原以为你就是出类拔萃的,什么事情都想的那么周到。没想到,那个慧珠看似憨直,却有如此心机,真让我心寒。我想,原本姐姐跟着我,就是希望能躲过这些争斗算计,怎料到头来还是得面对这些,想想也真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