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一瞬间,便令人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女子,心中定是藏着不少乾坤,若是她在胡善祥的位子上,她今日又会如何自处呢?她应该会和若微相处的很好吧?

神色游离间,仿佛已经偏离主题。朱瞻基心中暗暗若涩,为何会作这样的假设?难道自己的心里竟是如此在意她?此念一起,立即满怀歉疚地望了一眼若微。

袁媚儿“扑哧”一声笑,偏她一双媚眼将朱瞻基的心思尽收眼底,口里却刻意说道:“曹姐姐这一病之后,反而越发灵秀出尘了,看着就像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如此轻盈柔美,仿佛随时都可飞入月宫一般。”

此话一出,曹雪柔面上微红,她伸手拿起白玉双耳酒壶把自己的杯子斟满,又走到胡善祥和若微面前,帮她二人将酒重新斟上,执杯凝眸,轻启朱唇:“今日佳节,雪柔心中有千言万语,奈何却无从说起,仰望苍穹,茫茫夜空中只有一轮满月,正映了我们姐妹,有阴便有晴,新月如钩或是月满中秋,分分和和也是热闹。就在月下,我们共饮此杯,一切尽在酒中。”

曹雪柔的一番话与先前胡善祥和袁媚儿所说的其实意思大致相同,可是自她的口中说出来,却有别样的情怀,让人无从拒绝也无从异议,胡善祥与孙若微几乎是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好了好了,今儿一同赏月,不要总是你敬我,我敬你的。不如找些乐子来凑趣,可好?”袁媚儿又来提议。

“媚儿说的,正合我心。”朱瞻基把温煦的目光投向袁媚儿,“就从你开始吧。是诵诗敬月,还是行令猜谜?”

袁媚儿对上朱瞻基的目光,一双妩媚的美目顾盼生姿:“诵诗太闷,行令又怕输的难堪。不如大家都说说,昔日在家里的时候又是怎么过这中秋佳节的,咱们也听听这不同地方的风俗,若是有趣,正可以看看有什么能拿来照搬的。”

“这个媚儿,说的真真有趣儿,也好。”胡善祥的目光转向若微,“若微长在邹平,又随父在永平小住过,不知这两地的风俗如何?”

若微自宴席开始,一直静而不语,此时胡善祥将话题抛给她,终是不能不接,她稍一沉吟,则说道:“儿时随父在永平小住,记得不那么真切了。而邹平每到中秋之时,家家都会做一张如银盆大小的月饼用来祭月,这月饼直径尺余,重两斤,放着各式果品精致而成的馅料,既好吃又好看。”

说到这儿,若微稍稍一滞,面上神色突然顽皮起来,仿佛想起什么趣事,明明想笑可是双唇紧抿,似乎是在竭力克制。

而若微身后的紫烟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袁媚儿追问道:“这月饼里可是有何典故吗?”

众人皆把目光投向紫烟,紫烟立即双膝一屈,深福一礼:“奴婢越礼了!”

“无妨,莫非是想起什么趣事?也说来听听!”朱瞻基似乎很感兴趣。

紫烟拿眼瞅着若微,被若微狠狠瞪了一眼。

众人更感有趣,催着紫烟快讲。

若微摆弄着手上的珠串,面色却已然红了起来。

紫烟在众人的催促下终于开口:“咱们微主子儿时可说得上是远近闻名的淘气姑娘。这邹平中秋除了以大圆月饼祭祀月神。还有就是未出阁的少女要在中秋夜偷别人家菜圃中的蔬菜和葱!”

“啊?还有这个讲究?”

“听着倒是有趣得很!”

“为何要偷葱呢?”

紫烟又说:“这是邹平的风俗,这未出阁的少女如果在中秋夜偷得别家菜圃中的蔬菜或葱,就表示她将来会遇到一个如意郎君。还有个顺口溜呢,‘偷着葱,嫁好郎;偷着菜,嫁好婿”指的就是这项习俗。”

“哦!”袁媚儿立即瞪大眼睛望着若微:“孙姐姐,那你偷得没有?”

众人皆笑,就是朱瞻基也不禁自桌子下面拉起若微的手:“偷得没有?”

若微强忍着笑,瞥了一眼紫烟,紫烟像是得到什么鼓励一般,继续说道:“咱们微主子呀,当时还不到七岁,也学着邻家姐妹的样子去偷,可是人家姑娘只是到别人家的园子里摘一棵葱,或是拔一颗菜就好了。咱们主子却带了把刀,人小心大,溜到附近十几户人家的菜园子里,一口气儿把那些菜呀、葱呀的全都割下来,一直忙到后半夜,还找了不少小伙伴去帮忙,直把人家的园子祸害的不成样子,这还不算,第二天竟和我们继宗少爷一起将这些偷来的菜全都卖给了城里的饭店。”

“啊!给卖了?”众人皆啼笑皆非。

朱瞻基握着若微的手暗暗使劲,心想人家求婿只偷一颗,偏你要多占多得,可是得了又不珍惜转手就卖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