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枕春娇 沐语欢 852 字 3个月前

“我去时他已经喝完药睡下了。”丁若溪用手拉了拉披风边沿,湿透的衣裙下身子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夜色下,她的唇冻得乌青,原本清亮的嗓音也变得沙哑:“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一到夜里就疼得睡不着,见他睡了,我不想吵醒他,就从屋中出来了。”

妙儿一听急了,“可娘子若再继续喝助孕汤,恐怕还没怀上孩子,就先把自个喝出病来了,这事一刻也耽误不得。”

丁若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隐痛的小腹,慢腾腾的沿着抄手游廊继续往前走,轻声辩解:“此事也不急这一会儿,过几日我再找机会给郎君提。”

巧儿见她似没把自个的身子放在心上,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如烟如雾的雨丝里,走在前面的女郎,身段凹凸有致,脸上那双秋水明眸,哪怕含满忧虑,可依旧明亮的勾人夺魄,其下秀挺的鼻梁,一点朱唇,整个人就如从仕女画中走出来一般,一颦一动妩媚中带着三分懵懂,令人只望一眼便心生怜惜。

若搁在以往,以丁家的威望,丁若溪作为丁家最受宠的幺女,是绝不会受这般委屈的,可偏偏这些年朝纲动荡,不过短短十年,远在天边的京城便换了二任皇帝,丁家连同大越朝中最有声望的几个世家在层层权利更迭下,接连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抄了家摘了爵。

丁若溪也从众星拱月的娇花,一夜时间跌下神坛成为了人人可欺的存在,而先前被她家门第低很多的镇南王府,却因得了新帝信重,短短几年便成了京城内炙手可热的存在。

这震南王膝下有一对孪生子,一女,大儿子名为苏会,二儿子名为苏慕凉,这两个儿子博学多才,又深洇兵法,被新帝寄予厚望分封为明远将军和明威将军,时常跟着镇南王出入战场,一时间风头无二,可许是月盈则食,在半年前的一次剿寇中,二儿子苏慕凉中了敌军埋伏身受重伤,被人从战场上抬了回来,随行的军医当场断言,活不过一年。

镇南王悲从心生一夜白了头,为了给二儿子留后,当即令夫人给二儿子张罗婚事,期盼重伤的儿子能借着婚事的喜气多活些时日。于是,落难的丁若溪便以冲喜新娘的身份嫁了进来。

婚后,老夫人更是以丁若溪要早日诞下子嗣为由,每日都派人送来一碗助孕汤,就连丁若溪每月的小日子也不例外,可是药都有三分毒,丁若溪如此喝了大半年后,肚子不但一丝动静都没,甚至每个月还有几日竟淅淅沥沥的下红起来。

巧儿虽不是大夫,可也知道下红意味着什么,这才苦劝丁若溪去找苏慕凉,令其劝说婆母暂时停掉助孕药,巧儿忙要再劝:“可下一回郎君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醒——”

丁若溪怎会不知?

可苏慕凉受的伤极重,伤口从左肩横穿到右腹足足缝了百十针,虽勉强保住了命,可也因伤了肺腑,一旦天气转阴或者心绪起伏过大,就会咳血不止。

丁若溪实在不想拿这件事再令他忧心伤势加重,可她的身子也确实如巧儿所说折腾不起了,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回了卧房。丁若溪走到檀木衣架前,隔着檀木雕百子嬉戏挂屏,褪下身上的湿衣:“最近郎君醒来的时候比之前多了许多,我明日再去看看。”

“若是郎君在夫人屋里养伤,这种小事哪用得着夫人再去跑一趟。” 巧儿见丁若溪言语松动,紧皱的娥眉立马松快几分,接过丁若溪手里的湿衣,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按理说,苏慕凉受了这么重的伤,理应由丁若溪这个妻子好生照看伤势,可老夫人却执意让苏慕凉独居一处,只每月逢五,逢十,才令丁若溪去见人,丁若溪心头虽疑惑婆母的用心,可到底没说什么,也跟着照办了。

“婆母这样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

余下的那半截话,丁若溪报涩的没好意思往下说——说不准婆母是怕两人整日黏在一起,行房太过,不利于夫君养伤。

“老夫人也管的太宽了些。”巧儿郁闷道。掀开门帘就要出门,一个十五六岁,衣着精致的女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五六个婢女。

“三小姐。”巧儿被逼退进屋内,忙走到丁若溪身侧伺候着。

丁若溪听到动静转头。

却是她夫君一母同胞的妹妹,苏若妤。

微不可查的皱了下娥眉,客气的将人让进屋中,不咸不淡的道:“这么晚了,妹妹找我何事?”

苏若妤秀气的娥眉上挑,露出个挑剔的笑容:“近日妹妹听说嫂子身子不适,就搜罗了一些名贵的补品拿来给嫂子用。”说着话眼睛却一个劲的往丁若溪平坦的小腹上瞧:“嫂子,还没怀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