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堆砌稻堆的习惯,总是割到哪放到哪,零零散散的放了一地,看上去面积很大,但堆起来可能还没有他的膝盖高。
他大概是真的在很认真地割稻子,也是真的割得很慢。
夏日的气温总是上升得很快,李映池怕晒,今日出门时又穿着长袖长裤,站在稻田里不一会儿就被热得满身是汗。
白允川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曾在哪听谁说过。
这样的穿搭是最为古板的,遮得严实又难看,全身上下木板似的平整。
白允川觉得不对。
特别是放在现在的李映池身上,就更不对了。
古板吗?一点也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映池的存在,李映池的所有,都成为了白允川眼中最为艳丽的色彩。
不断地令着他,令他向一个他本该深恶痛绝的人俯首称臣。
白允川站在原地,看着下方晃动着的娇小身影出了会神。
片刻,他似察觉了什么般猛然转头。
目光阴沉冰冷直直看向身后侧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戾气。
一个手握锄头身材壮硕的青年慌张地低下头,心下颤颤,急忙收回了自己几乎要粘在李映池身上的视线,没敢再往那边看。
李映池是在田平村里是出了名的讨人嫌,但青年从未碰到过。
好不容易人到眼前了,他好奇地想要看看臭名昭著的李家孤儿,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而从自家田地里的这个角度,他恰好能看见李映池的模样。
怕被别人察觉自己的动作,青年便一边装模作样地锄地,一边偷偷地往李映池那儿看。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映池竟然生得这般动人模样。
竹帽下的眉目丽洇水,下方翘鼻精致小巧,若非看见其脖颈见突出的喉结,青年几乎要以为,这李家孤儿,其实是个孤女了。
没看几眼李映池就又低下了头,惹得青年心痒难耐,眼睛都快要粘在李映池身上,就为了再多看一下。
这动作一大,就立刻被那李映池的表弟给发现了。
平日里村民们公认温和守礼的白允川在那一刻,突然变得极为陌生。
青年只觉得当时一股寒意从脚下蔓延至全身,让他在盛夏天里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白允川性子这么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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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又割下了一小把稻子后,李映池皱巴着小脸将竹帽摘了下来。
他真是被热得没法儿了,竹帽虽然遮住了晒向脑袋的光线,但同时也罩住了头发,闷热得他整张脸都烫起来了。
被帽子压得凌乱的发丝逃出,不听话地粘在了少年白嫩的脸颊边,但李映池已无暇顾及。
他一手扶着腰大喘了几口气,拿起竹帽给自己扇了扇风。
竹帽扇动,几阵微风拂过带着汗意的身体,李映池这才觉得缓过一口气来。
一开始时他还觉得割稻子好玩,可做得多了之后,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