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成楚柃点了点头,“那种真正的天灾,将会是绝对自我主义之罪的极致具象化。无论是人类还是异灵,都不见得能在那样的怪物手中存活。”

“而从何昱辰的身份角度考虑,我们也不得不去猜想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作为桃花源企划实验人员的后代,何昱辰又是否具备与傅泽荀相似的,能掌控异灵的手段。”

“但其实我们在这里猜想和假设都没意义……”成楚柃摘下了有着金色镜片的墨镜。

无论白天黑夜,春夏秋冬,只要她睁开眼睛,通常都会带着这样一副墨镜。

在非灵师的其他人类的眼里,她的眼睛是正常的黑白分明,可在同类的眼中,那更像是犹如黑洞般的两颗纯黑色球体。

而特殊打造的墨镜一旦被摘下,则意味着,成楚柃将会抛弃部分属于人类独有的理智。

那种建立在情感之上的理智一旦被抹除,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神之伟力的载体。

“去审讯吧。”成楚柃是这样告诉计琬华的。

后者几欲张嘴,却又在彻底沉默之前,语速急促地说道:“那只是个未成年人!”

“和之前尝试从精神压力进行的审讯不同,你现在的态度分明是指,将要对何昱辰进行一些肉/体上痛苦的折磨审讯吧。”

“这种行为……你还记得你也算是官方人员吗?而且还是那种管控着一整个监狱的典狱长角色肉/体性质的处罚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

但摘下墨镜状态的成楚柃,面对这样的一番话,给出了与她性格截然不同的评价。

如果是戴着墨镜的她,那她会说:“我知道不应该那样做,但是那也是一个选择。尽管糟糕,但不能无视选择。”

而摘下了墨镜的她却只会告诉友人:“这是最方便最快捷的。”

“因果之间的纠缠,就应该是因和果之间的绝对关联,所谓过程无关紧要。”

“那既然无关紧要,我们自己去慢慢推论调查不行吗?”计琬华强行回望着成楚柃的眼光。

那双眼睛真的很容易让人觉得害怕,会有一种一切都被她看穿的感觉。没人想要让自己彻底袒露在外,即便是再怎么光明坦荡的人,也仍会具备廉耻之心。

“你知道时间吗?”

成楚柃好似提起了一个怪异的话题。

“发生在贺景同身上的一切,都像是被强行加速过一样。从他七月份成为灵师,到当下的十二月底,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已经从一个对灵师世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变成了现在的异灵贺景同。”

“命运好像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我不认为,当下的我们还能慢慢调查。”

计琬华握紧了拳头:“这算是你的能力给你的警告和提醒吗?”

墨镜重新被成楚柃戴了回去,摇曳着的眼镜链条,也在几番晃动后重新平稳。

成楚柃的目光,间隔着金色镜片的墨镜,她告诉计琬华说:“这是我的决定。”

“但你这是犯罪……”

“知法犯法,知罪行罪。审讯何昱辰的代价我能承担,但如果我们所推测的他的目的成真,那么那个结果,却没有人能承担得起。”

“但是你会活不久。”计琬华的嗓子干涩非常。

“就像你所说的一样,命运好像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异灵贺景同的身上,但那也只是‘好像’。不管是百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也仍有一部分属于命运的目光,在观测着你。”

“以因果断罪的能力,和相里星晴的时间溯回一样啊。你们只要动用能力,不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灵魂,损耗自己的生命力吗?”

单纯的灵魂力量根本不够催用这种bug级的能力,每一次的使用,都是在以灵魂当做燃料。

“……你又还有多少年能活?”

三十多岁,在这个时代,甚至还不及人均寿命的一半……

“所以我才需要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要努力让灵师监狱摆脱我的能力。”成楚柃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