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异灵握紧了刀柄,在古时被当做礼仪器物的仪刀,被黑色力量缠绕,宛若荆棘一般,布满刀身。

异灵当着贺榆年的面,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又一次挥刀砍向了贺晚靳。

这一次,他的手依然想要砍偏,可他真正做的行为却是……

用另一只手,以手作刃,抬手砍下了那个始终不随心意行动的手臂。

黑色力量从断口处四散而出,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因为砍下了由力量凝聚的持刀手臂,致使仪刀掉落的异灵,却在其他人的思想还未曾跟上动作之前,就迅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接住名九关,并且顺势再一次砍向了贺晚靳。

一切都发生在转眼之间。

刀锋划过带起的风,切断一缕发丝。更加清晰的,则是飞溅而出的红色血液。

喉咙被割断的咕噜声伴随着耳畔,内心深处所隐藏的侥幸,也随着逐渐流逝的生命,化为尘埃。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异灵会如此果断,果断地砍下了自己的手,也果断地抬手斩杀贺晚靳。

“为、什么……”捂着喉咙倒退的青年男人,意识即将陷入长长久久的昏暗。但在此之前,他依然不忘询问那个注定得不到答案的答案。

可异灵却并没有回答。

非人的怪物只是注视着在场所有人,用再讽刺不过的语气说着:“在不确定是否有限制的时候,我都能将灵师监狱毁于一旦,你们又凭什么觉得,在我已经摆脱根本不存在的限制的情况下,还会容忍自己的身体,不听自己使唤?”

异灵甚至没看一眼贺晚靳。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异灵距离贺晚靳很近,近到男人即便无法从异灵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也突然明白,异灵杀死灵师,根本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理由。

这是自古以来,每年每月,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

要么被杀,要么杀死。

只是现代灵师已经形成了系统的规模,也就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当下的一切,都建立在以往灵师的鲜血和泪水铺垫的道路上。

但此前一切美好的现状,不过就只是,灵师在这看不到尽头的人类史上,取得了短期的上风。

而就那根本不存在的未来来看,现在的灵师,不过是顺应时代般的,再次走向低谷。

灵师的愚蠢,让他们理所当然地在潜意识中给自己添加了一个想法

一个他们受预言者保护,所以不会死的想法。

傅泽荀所制造的一切恶,都被阻拦,异灵傅泽荀最终也彻底泯灭。这样来看的话,又还有什么是糟糕的呢?

只是他们忘记了……

曾保护他们的预言者,早就比他们更早一步的死去了。

血液遮蔽了视线,摔倒在地的男人周身的衣物也被鲜红洇湿。铁锈的气息似乎填满了一切空气,在最后的最后,贺晚靳笑了。

自嘲的,讽刺的……

嘲讽于自身的无能,讽刺于自身的无知,憎恶于自己的渺小。

但他同时也知道,之后的一切,将与他再也无关。

异灵,灵师,同伴,普通人,乃至于整个世界……

这些都将与他无关。

眼角的余光似乎还能看见那个白发的孩子拼命向这里跑来,但贺晚靳知道,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