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问句满满的关切,裴萱卓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听得语气一贯的淡然,“吃食都收到了,太过贵重的我都还与赵妈妈了。兄长仍在家中苦读,我们少,开销不大,日子不算艰难。故而,奶奶送来的银钱,我悉数留着,得了闲都还与您。”
曲雁华笑容黯了黯,并未说话。
程习真想打圆场,瞥见二人的神色,到底没开口,只寻个托词便退下了。
一时间,屋内只剩曲雁华与裴萱卓相对而坐。
合上的门扉掩盖住最后一缕日光,如裴萱卓脸上的神情,彻底失去柔和,只剩冰冷的尖锐。
“好了,夫人不必再装了,一年里不知要上演多少遍,你不累,我都累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曲雁华的表情如完美的面具,连微笑的弧度也不曾改变,“三年前,你只收我一半的资助,两年前,你一分也不再收。如今,你已经开始还了。萱丫头,倘或你真要同我算个干净,却不是这样的算法。”
良久,裴萱卓发出一声讥讽的笑,“怪不得我伯母说,你是这世上最冷漠无情的女人,没人能从你手里白得好处,你总要一分一毫清算干净的。所幸,我悔悟得不迟,否则我可真要痛恨愚蠢的自己。”
少女一贯冰冷淡漠的外表好似裂开一道缝隙,透露出里头深而沉重的情绪。
没有无缘无故的怨恨,所有强烈的情感起始都是温暖与爱。
一个出身小城的乡下孩子,第一次被带到不属于她的世界。
那个美丽妇人拉着她的手说,“萱儿,从今以后,你便如我亲生的女儿一般,只管把我当母亲,把这里当你的家。”
幼年的裴萱卓还没有养成现下这样冷清的性子,那时她家里人都已亡故,兄妹二人孤苦无依,于是内心十分敏感,不由得问:“夫人,我家在水源村,你为何要当我的母亲?你认识我家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