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两个幼稚鬼斗得风生水起,另一边,刚做完笔录的岑归心事重重的从小房间里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虽然努力遮掩,却还是透出一丝好奇的许唯卿。
“那个……岑医生,你还好吗?伤口还疼不疼?”许唯卿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先顾左右而言他。
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反而让岑归的心情好了一些,唇畔也多了一丝笑意:主动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齐暮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唯卿被他的直接搞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呆呆的样子傻乎乎的,岑归忍不住笑了,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摸摸许唯卿的脑袋:“别担心,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只要你不介意,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还是等他来了,再跟你们一起说吧。”
“他?”许唯卿愣了愣,“谁啊?”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同样做完笔录的徐墨急匆匆赶到,看到岑归还在,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还好你还没走。”
岑归平静的点点头,轻声道:“我已经问过陈警官了,警局里还有空着的房间,我们这就过去吧。”
许唯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岑归等的人是徐墨。他偷偷戳了徐墨一下,挤眉弄眼:徐总监,看来你好事将近啊!
徐墨偷偷瞪了他一眼,唇畔却是噙着笑意的。
于是三人转移到空着的接待室里,岑归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去。
“三年前,我因为工作经验丰富,能力突出,顺利当上H市第一医院的外科副主任医师,那时候的我,是医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副主任,一时风光无两,哪怕是院领导,都待我非常亲善。”
“渐渐地,我在H市有了名气,也招惹来不少麻烦。同行竞争,医患关系……每一样,都让平民出身,没有后台的我头疼不已。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齐家家主,齐盟老爷子。”
岑归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齐老爷子是我见过的,脾气最温和的老人,他是因为腹部受伤入院的。腹部的伤口牵扯到全身,既难以愈合,又会带来很大的痛苦,我本来做好了他会发脾气的准备,却没想到从头到尾,他都表现得平静谦逊,没有一点架子,甚至还帮我解决了不少麻烦……”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齐老爷子的身份,只是很喜欢这位老人的温和坦荡,不自觉地就想亲近。
而齐暮,正是齐老爷子最小的儿子,老爷子入院之后,他常来探望,时间久了,两人也算点头之交。
齐暮和齐老爷子不同,他性情乖戾,阴晴不定,除了在父亲面前谦逊低调之外,一离开那间病房,就总是张扬霸道。岑归很不喜欢他这样的作态,每次看到齐暮来,便远远躲开。
可后来,当他遇到大。麻烦,险些被患者家属砍伤时,却恰恰是一贯嚣张跋扈的齐暮,对他伸出了援手。
“……他一下就夺过那把长长的西瓜刀,把闹事的家属打倒在地。”岑归低声道,“那次之后,我们才成了朋友。”
徐墨哼了一声,很不服气,酸溜溜的说:“我要是在的话,轮不到他出手!”
岑归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事情平稳的发展下去,也许我会成为一个很成功的医生,可惜……天不遂人愿。”
事情发生在齐老爷子即将出院的前一天,之前缝合好的伤口需要拆线,本来只是一个连手术都算不上的小的必备流程,却莫名其妙的出了岔子。
说到这里时,岑归修长的手指用力攥紧,似乎想起了某个让他深深恐惧的画面。
“……拆线的时候,老爷子的伤口忽然破裂大出血……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岑归苦笑道,“他那样的年纪,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意外,我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挽回。”
“这……怎么会这样?”许唯卿瞠目结舌,“那后来调查清楚了吗?”
岑归点点头:“后续调查时,才发现是之前手术缝合时没有清理干净,导致创口留有异物……因为我是那台手术的主刀,所以承担了主要责任,被医院处分辞退。”
徐墨一下抓到重点:“真的是你的cao作失误?这样的错误,不像是你会犯的。”
“我也不知道。”岑归摇摇头,“我只知道,至少在我放下手术刀之前,是仔细检查过创口,确认过没有问题的。”
“那就不是你的错啊!”许唯卿愤愤道,“他为什么要说你是杀人凶手?”
“因为我是那场手术的主刀。”岑归轻声道,“主刀要负责的,不仅仅是其中的某一项工作,而是全盘负责。老爷子最后出事,我责无旁贷,他会怪我,也是应该的。”
许唯卿哑口无言。
如果岑归不是这样严谨认真的性格,他也许就不会被这样一次意外折磨这么多年,可如果他不是这样的性格,他可能根本就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这也许就是命运,看似众多选择,其实只有殊途同归。
“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说到这里时,岑归言辞模糊,“我离开大医院,隐姓埋名去了小诊所,认识了刘师傅,本以为可以走出过去重新开始,可齐暮……却一次又一次的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