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过叶汶殊,稍微走远了一点,压低嗓音道:“你当警察是傻子吗?虎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会查不出来?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目击者!”
“她们离得远,薛桂和虎子撕扯在一起的时候,她们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汶殊却很冷静,“那时候在他们两个旁边的,只有我和王守成。”
“但是是薛桂先扑上去的,这个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
叶汶殊眼睛都不眨:“她只是看到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太激动了,想扑上去推搡殴打,却没想到虎子藏了刀,割断绳子和她扭打在一起,还用刀捅伤了她。那块玻璃,是她为了自卫,顺手从地上捡起来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至于王守成,他看到妻子濒死,悲愤交加失去理智,这才做出过激举动……虎子的死,是防卫过当的结果。”
他说的如此冷静,又如此清晰,顾瑜帆看向他,终于意识到他有多认真,不由吃了一惊。
他定了定神,蹙眉道:“小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样做,是在作伪证。”
“我知道。”叶汶殊抬眸看向他,轻声道,“队长,难道我们永远都只能做正确的事情吗?”
“法律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追求正义吗?”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做正义的事情?”
顾瑜帆定定的看着他,眼前这个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年轻军人正仰着头看着自己,他的眼里有坚定,有执着,也有不加掩饰的愤怒,没来由的夺人心魄。
顾瑜帆知道,正是因为年轻,叶汶殊才总能保持愤怒,这种可贵的,非黑即白的愤怒。
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他会发觉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会知道正确比正义更重要,总有人能教会他,正义,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得到的东西……
那一天总会到来,但是顾瑜帆希望,那一天可以到来的越晚越好,至少不要在此时,不要在此刻,不要由他这个队长,来做那个教会叶汶殊什么是现实的人。
所以他认真的想了想,招呼陈燕金过来,让他看好王守成和剩下三个小混混,自己拉着叶汶殊快步走到更远的地方,沉声道:“时间紧迫,不适合讲道理,直接用最简单的办法来决定吧。”
最简单的办法?叶汶殊眼底掠过一丝不解,随即就看到顾瑜帆摆出进攻的架势。
男人笑容淡淡:“打一次,你赢了,就按你说的办,我赢了,就按我的来。是不是很公平?”
叶汶殊错愕:“这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
“你想征得我的同意,就只有这一个途径。”顾瑜帆微微眯起眼,“时间不多,你要是不敢,那就算了。”
叶汶殊默了默,毫不犹豫的说:“那就打吧!”
这是他最擅长的东西,他没有理由拒绝顾瑜帆的条件。
叶汶殊没有真正意义上和顾瑜帆交过手。
打从他进队,顾瑜帆就是受大家尊重的队长,他不参与部队比武,也很少和队里人切磋,关于他的身手如何,留下的都是传说,至少叶汶殊是没见过他的实力的。
叶汶殊一直觉得,顾瑜帆就算再厉害,他也是有实力和他分庭抗礼的。
直到三分钟后,他被顾瑜帆压在地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
虽然他还是有点懵,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肌肉坚实,笑着拍拍他的脸,挑眉道:“招式不错,可惜心不够狠。”
叶汶殊眨着眼看他,看着他唇畔虽然带着嘲意,却并不令人不悦的笑容,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滋味。
顾瑜帆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问道:“我赢了,你应该说话算话吧?”
叶汶殊抿了抿唇角,别开眼道:“……我会说话算话,但是我想知道队长你为什么不同意。”
顾瑜帆看了看他,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嗓音在他耳边说:“因为单纯的正义太脆弱,只有正确的正义,才能真的保护受到伤害的人。”
说完,他翻身起来,向叶汶殊伸出手,笑着说:“放心吧,好人一定不会总是弱势的那一方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