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帆最后又跟蒋兵确认了一下:“辅导员,我们把李都这个黑警察带回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的。”蒋兵顿了顿,又补充道,“至少明面上,没有人敢动什么手脚,但是背地里……瑜帆啊,你还是要小心那些人在暗地里动手脚。不管什么时候,依赖别人都不如依赖自己来的可靠。你和小叶,千万要小心。”
顾瑜帆郑重点头,沉声道:“放心吧,辅导员,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让您失望!”
蒋兵笑道:“这不是什么任务,都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瑜帆,小叶,务必注意安全。”
最后,蒋兵按照和叶汶殊的约定,又单独把顾瑜帆留下来,给他上了五分钟的课,全方位多角度给他分析了冒险的坏处,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能再干这种让自己受伤的蠢事……
顾瑜帆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他已经有几年没见识过辅导员唠叨的功力了,现在一看,可真是半点没退步,反而杀伤力还比从前更强了。
叶汶殊没有离开,正站在门口等他。顾瑜帆一看到他就苦笑,把人拽进怀里,狠狠亲了口,没好气的说:“是你让辅导员教训我的吧?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哥我的耳朵都快磨破了!”
叶汶殊正色道:“不这样,你不会吸取教训。”
顾瑜帆竖掌起誓:“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叶汶殊道:“口说无凭,看你以后表现了。”
顾瑜帆无奈摇头。
这时,小战士小跑着过来,敬礼道:“顾队长,辅导员让我把那两个嫌疑人放出来了,已经带他们去车里了。”
顾瑜帆点头道谢:“好的,我们这就过去。对了,能麻烦你把沈悠和杨默也叫来吗?”
小战士立正应是,快步离开,去找人了。
顾瑜帆和叶汶殊下楼,沈悠和杨默之前开来的车仍然停在小楼前,车窗被黑色防窥膜贴着,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只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男人尖锐的喊叫声。
“应该是李都。”叶汶殊表情微妙,“他到底是怎么当上队长的?”
如果警察内部都是这种水平的话,那难怪城南区会被放任到现在这个地步。
顾瑜帆也觉得脸上无光,沉声道:“我听警队里的老人说过,他原本只是小地方的片警,是因为举报同僚有功,才被提拔到市局的。结合小伍父亲经历过的事情,我怀疑李都就是当年陷害他,害得他自杀的那个黑警察。”
叶汶殊这才恍然:“难怪你有那个自信,还没进去筒子楼,就猜测那个黑警察可能认识你。”
顾瑜帆苦笑道:“倒也不是确信,只是以为李都这个人的履历的确特殊,我以前就怀疑他可能有什么秘密线人或是情报渠道,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能当场查获帮派交易现场,或者是抓到几个活跃的小头目……我一直很好奇他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运气,现在看来,这些应该都是他从岭帮那里得到的‘好处’。”
当然了,所谓的“好处”,肯定不是单向的,这应该是一场双向的“交易”。
不出意外的话,李都抓到的那些小头目,还有撞破的交易现场,应该都是针对的和岭帮对着干的帮派。这样一来,岭帮解决了竞争对手,而李都,也得到了一次次的晋升,和越来越大的权力。
也许当年的王岭,就是在着手解决小伍父亲的过程中,察觉到了李都的贪婪和自私,所以才会和他建立起这样的隐秘关系,并且以李都为跳板,在警局内逐渐渗透,直到眼下这种局面。
这么多年,城南区的一步步沉沦,真的只是因为那里的人堕落邪恶吗?不,这一切,也跟执法力量的放任脱不开关系——太多看似无关的人,其实都是促成今天这个结果的凶手。
这个认知让人心痛,甚至让人倍感耻辱,但是顾瑜帆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确凿无误的事实。
叶汶殊看出了他的痛苦,他抬手握住顾瑜帆的手,轻声道:“哥,这不是你的错。”
顾瑜帆苦笑:“身为警察,总不能讲荣誉的时候为集体光荣,等到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就为自己开脱吧?小殊,你也明白的,那样不合适。”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的确可以用“这不是我的错”来为自己的开脱,但是他是军人,是警察。
这两种职业,都是集体远远重于个人的特例,李都这样的黑警察坐下的错事,就是需要整个警察集体来承担……这无法开脱,也无从开脱。
顾瑜帆都能想象得到,一旦李都做过的事情被曝光出去,民众们会做出多么激烈的反应,所有警察都会以为他而蒙羞,因为他而承受指责和质疑。
这,是最让他痛心的一点。
叶汶殊抓紧他的手,沉声道:“哥,不用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伤神,也不用为过去已经定局的事情忧思,真正重要的,是眼下的我们该怎么做。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我们能做到的,都只有眼下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顿了顿,忽然勾起唇角,露出温柔的笑容:“哥,我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