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过脑袋，继续回忆。

“妈妈总是很忧郁，像个彻头彻尾的艺术家，却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脆弱。所以我没有告诉她有关爸爸的秘密，包括他后来收到的信件，还有外套上不属于家里任何人的气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贝蒂看上去那样成熟，仿佛比米凯莉亚还要大上两岁。

“我不知道我做得究竟对不对。”贝蒂平淡地说，“如果我一早就告诉妈妈这一切，等爸爸决意要离开家的那天，她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崩溃了呢？”

米凯莉亚摇摇头，变得沉默而悲伤。

“所以你才想摆脱他的姓。”她说。

贝蒂露出一道浅浅的微笑，“至少目前还不行，是不是？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讨厌他做的一切，却又实在喜欢他教给我的所有有关草药的知识，还有他牵着我从草药园里幻影移形时手掌的温度——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不理解他究竟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

米凯莉亚望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她的印象里，贝蒂并不爱说话，冒出的句子总是和她的表情一样没有起伏，可今天她却亲耳听见贝蒂讲述出属于自己的过去，她讲得那样流畅，好像早就在心里复述过千千万万遍。

“或许你想要个拥抱吗？”她轻声说。

米凯莉亚拥抱了贝蒂。贝蒂在她怀里小巧而瘦弱，像是一瓶随时会破碎的魔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米凯莉亚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或丈夫，不值得因他而难过，是不是？”

她感觉到贝蒂点了点头。

“你真好闻，莉亚。”贝蒂说。

米凯莉亚放开了她，耳朵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