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陆觉哑然失笑,“先生还没告诉我家在哪儿住。”

又是自己的不是了,陈卿言慌张的报了地址,忍不住恼恨起自己来,怎么与这位陆少爷一想处起来自己就跟失了魂似的不对劲儿?难不成这位陆少爷还会什么唬人的法术么?他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么?虽是比别人长得好看了些——嗨?怎么又想起这个来了?

陆觉不急着开,陈卿言也就将就着他慢,往日里陈卿言走着回去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今天陆觉开车也竟用了十五分钟。小胡同车是开不进去了,陈卿言从车上下来,刚想道谢,说自己走回去便好,陆觉却又撑着伞站在了他一旁,仍是笑着说:“放心,不用那么小气,不用留我在家里吃茶。”

“……”

胡同里头偶尔有人走过,也只剩下了院里的狗会小吠两声,就乖乖回了窝。这条路平日里就坑坑洼洼,甚是难走,今日下雨更是格外的泥泞不堪,连水洼都要比平时深了一些。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并肩走着,陈卿言借着不知从哪家院子里头漏出来的光,依稀看见陆觉脚上的那双皮鞋已经沾的满是泥,心里总是多少有些歉意,可他又觉得两个男人之间说多了道谢和道歉又显得分外矫情,于是还是将想说的话咬烂嚼碎吞进了肚子里,没了让陆觉听一听的机会。

“到了。”

胡同不深,不多一会儿就到了陈卿言租住的院子。

“好。”陆觉也不多说,而是伸长了脖子朝着院里头望了望,估摸着那间黑着灯的应该就是陈卿言住的屋子。

“进来……喝杯茶?”陈卿言惦记着陆觉刚才说的话。

陆觉哈哈一笑,却是把伞塞到了陈卿言的手里,他想着从院门走进去这段短路陈卿言还要被浇,自己却是道了声“再见”,匆匆的消失在胡同口了。

第11章 厚脸皮

莫不是真让自己说对了?

陈卿言无力的瘫躺在床上,想要叹口气,却引出了一阵急咳来。

怕是真要矫情一回。那日明明未被雨淋湿几分,当晚躺下还不觉得什么,半夜里却醒了只觉得周身发冷,又将已经收起来的冬日里盖的棉被翻找出来,本以为睡一觉发发汗也就过了,谁知道第二日起来竟然涕泗横流,头昏眼花,强打起精神来,好不容易捱到了茶馆去赶下午的场,没等他上台,万笙儿就瞧出他不对,一摸脑门果然就惊了一句:“怎么这么烫?”

“是吗?”陈卿言自己伸手去摸,却没觉出什么不同来,他身上发冷,摸着却似火烧似的,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脸上通红,人都显得恹恹的了。

“快回去吧,今天我再说个单口就行了!”戴春安瞧着陈卿言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也觉得他够呛,把人安排出去,叫了洋车将人送回了家。

陈卿言回家便蒙头睡了个昏天黑地,睡时外头还大亮,醒来时星辰都已经撒了满天。但这一觉倒真是有用,陈卿言只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咳也不大厉害了,只是身上穿的这件薄衫沾了汗,黏腻的贴在身上让人不舒服。陈卿言又在床上赖了半响,胡乱琢磨着这会儿睡饱了,晚上怕是要干瞪眼,但到底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有心想拿温水?洗了毛巾擦擦身上,想想还是算了,只准备找一件干净的换上。

“明明是放在这儿了……”好歹一个人也生活了十来年,可却仍是不大仔细,衣服洗好了不知道好好的叠放起来,再找时就发了愁,陈卿言翻了一通,衣服没有找到倒是身上又出了些薄汗,人又有些犯懒,索性也就不急着找了,先将胸前的扣子解了两个,又倒了碗茶,趁着热劲儿咕咚咕咚的大口全灌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矮凳上缓缓劲儿。

矮凳旁边儿就是陈卿言从二手市场淘换来的衣架,说是个衣架,倒不如说更像是个摆设,今日这件无用的摆设倒是真派上了用处,陆觉那件浅色的西装挂在上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陈卿言那日回屋了才发现衣服还在自己手里头攥着,想追出去怕是也来不及了,本想着今天连带着那把雨伞一同还给他,自己却又突来一了场病——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庆园茶馆陆觉总是要去的,不急,不急。

这么一来,有关于这位陆少爷的不多记忆就这么在陈卿言现在不甚明朗的脑袋里头横冲直撞起来。不单是记忆,好似这个人就是横冲直撞的兀然闯进了自己的生活里,虽是搅得一团乱,但却不算糟。

陈卿言的胳膊肘顶着膝盖,手拄起了下巴,好生盯起了那件儿西装,看着看着居然想起了之前听闻的那件陆觉与徐三小姐的趣事,这么一来,陈卿言倒是有些怀疑起其中“始乱终弃”那一段儿的真实性来,陆觉这人虽是做事不管不顾了些,但待人还算真诚,想必也是有一说一的性格,那样的腌臜事儿不像是他做的出的。但陈卿言却又转念一想,男女之情总归是比不得别的,非要单单的将它抽出来讲才好,他只不过是听说,又怎么能这样肆意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