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着自己怕是有点麻木了,这会儿心里头没什么害怕的情绪也就算了,看刘岗花都觉得毫无波澜。

这小鬼拿了个大汤勺,在大锅里“刮擦刮擦”地捞烂得看不出形状的肉糜,莫名透出一股乖巧感。

老实说,那肉炖得喷香,丰润的油脂完全炖化了,让人倍感饥饿。

但一想到那肉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曹宝山又生生忍住了肚子里咕咕翻涌的食欲,紧紧地咬住了牙。

他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呢?

但曹宝山的心里清楚得很,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是因为——

在“阴时”的最后时刻,刚好是他背着尸体。

要那时候换了人,那就是别人来当这“新郎官”了。

做生意的,更知道“运气”二字有多重要。他只能长叹一声,劝自己:这就是时运、命也。

得亏有肉安抚刘岗花,不然这两个小时,他恐怕命不久矣。

他总算明白了,濮月为什么说只能阴时赶路——恐怕是因为,只有阴时的时候,刘岗花才是老实的。

等过了阴时,“她”就是个随时可能爆的炸弹。

咣当、咣当。

“她”大概是是饿坏了,大汤勺一颠一颠,一直在往红盖头底下送肉。

呼哧呼哧的声响,让他忍不住联想到小狗进食。

如果忽略她的进食量,这一幕其实还有点可爱。但曹宝山意识到,这么大一锅的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等肉吃完了,他该怎么办呢?

两个小时,这些肉量,能捱过去吗?

等下一个阴时过去,他们又要怎么办?

曹宝山听别人分享过一个经验,说是随着时间推移,关卡的难度可能会不断升级。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掌纹在变白。

跟刘岗花接触的时间久了,身上就会出现这种水泡久了一样的痕迹。

他想起青年说过,刘岗花说不定是跌进海里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