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说什么?说你的,我乐意听。”

他抬起下颌,抱起胳膊,用很陌生的语气对方彧开口。

——那不是他,是当年横行廷巴克图的贫民窟孩子王。

方彧垂下眼:“没什么想说的了,只是有些感慨——阁下听过一首词吗?”

她轻声念:“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胜雪。”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谁共我、醉明月!

裴行野忽然弯着眼笑起来,越笑越止不住,他捂住眼睛。

那笑声清朗温粹,有与年龄不符的少年气。

副官惊讶地看着他,露出恐惧与附和交织的神色:“提督?”

裴行野笑着摇头:“去叫菲尔南立刻行动吧。给我准备一艘小机甲。”

副官不明所以:“是……”

裴行野转过头:“方呀方,我是不会自杀的。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人用各种方法劝我别死,只有两个人劝过我去死——比起让很多人失望,还是让两个人失望比较好吧?”

方彧的表情只抽搐了一下:“我来动手么,可以。”

裴行野笑笑:“那就麻烦你啦。”

他抛下青鸟号,独自登上机甲。手搭上操纵杆,青鸟自腕底跃出,昂扬直上九天。

裴行野合上眼——

好像不需凭借眼睛,只凭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便能把人看得洞穿。

“小方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心如铁石的样子,其实夜里也会为手上的鲜血睡不着觉吧?不要装了,以后装模作样的日子还漫漫无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