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野站定在最高处,遥望远方,声线冷冽,深埋着克制的躁动。

“我们要开始战斗。”

“有人或许会疑惑,我们不是已经打了一些仗了吗?为什么要说‘开始’呢?”

“是,但之前的战争是出于被迫,是为了应对军事政变者的被动反击。直至今日,历史的咽喉第一次掌握在我们手中……”

方彧凝神仔细听着。

其实不用细听,就能听出,裴行野的稿子出自安达之手。

方彧见过裴提督写的“东西”,大概是“月亮啊你又大又圆,大海啊你瓦蓝瓦蓝”这种风格的。

总之,和安达那种古典华美的文辞,反差十分鲜明。

虽然“上司给下属写演讲稿”这种事,听起来似乎有些错位倒置。

但考虑到安达对写作的诡异热衷,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

裴行野:“今日之人类面临着危机。”

“我们是宇宙之壁里的困兽。”

“我们的内部分化瓦解,为了量子兽的有无与种族而互相讥诮。”

“我们绝望的同胞抛弃物理存在,投身意识之海,居然妄图在虚幻中得到伊甸园的永乐。”

“我们的执政者在堕落——博爱一点的,为了门户私计而蝇营狗苟;自私一点的,为了个人的权欲而哗众取宠。”

“我们的公民在陷入虚无和愤怒——”

“这是人类文明周期性的痼疾发作,大家不必为此感到失望或者恐慌。”

“正相反,我们要开始战斗。”

方彧有些诧异于演讲的主题——

这完完全全是一篇面向公众的自白书,内容坦率诚恳。

作为演讲文字,唯一存疑之处,可能是稍嫌有点锋利过头,不够温柔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