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钟灵,在未婚夫谢允的陪同下,一同来取成婚用的喜服,钟灵因从未想过嫁人,是以并未给自己准备喜服,加上她本就身子重,婚期已近只得找绣娘代工,她心高气傲自然想到了琉璃阁的邱掌柜,她如今面上虽不是宁远侯府的嫡女,不过也能有法子在邱掌柜这里插了一个队,即便如此,喜服绣工繁琐,也是等了一个月才完工。
她今日本是高高兴兴来取婚服,她近日心情极佳,陈家哪个小贱人不知怎回事突然与谢允退婚,她自然不必做平妻,宁远侯一高兴,便动用人脉给谢允挪了个实缺,还升了半级,谢允感恩岳丈提携,时常陪伴未婚妻,更是承诺往后不去花天酒地。
钟灵最近正是得意,冷不定便撞见了她最厌恶的沈书晴,只她话一说完,才看清沈书晴身侧还站着她的表兄,顿时没了底气,往谢允怀里一缩,“我们走,改日再来取喜服。”
可陆深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钟灵,你这是日子太好过了,管起本王的家务事?”
第96章 心生愧疚
钟灵没想到陆深会陪沈书晴来逛成衣铺子,毕竟他表哥刚痛失了官位,该是十分沮丧才是,哪有这个闲心陪妻子逛街,自家表哥最是个看中权力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她也是替表哥不值,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害得他现如今成了个闲散王爷,这才一见沈书晴就忍不住呛她,哪想到刚巧碰到了表哥。
表哥这人,性子狠厉,陈映月的下场,他父亲特意打听来吓唬过她,是以她一见陆深,便当即吓得哆嗦往谢允怀里一缩。
可谢允本就看不惯陆深,之前不过是仗着他是个有实权的亲王,才对他惧怕几分,如今既然得知他没了官身,自然对他再无忌惮,当即拍了拍钟灵的肩膀以做安抚,“灵儿你怕他做甚,他如今没了官职,犹如丧家之犬,往后还得仰仗着岳丈,该是他怕你才是。”
钟灵是知晓陆深所谋划之事的,自然不会认同这话,可她这个未婚夫却并不知晓,且从前在颍川还憋着对陆深的气,是以连珠炮语地道:“贤王殿下,你该不会还认不清形式吧?从前我们那些子弟,高看你一眼,愿意同你结交,不过因你是掌管刑部的实权皇亲,往后还能仰仗你。现如今你没了官位,你猜那些人可还会理会你?”
人际结交,本质就是利益交换,陆深从来知晓这个道理。
陆深云淡风轻一笑,却并不去看的谢允,而是偏头看向钟灵,“你若是还想你们的婚礼如常举行,就马上带着这只狂吠的狗消失在本王面前。”
谢允一听骂他狗,当即就捏紧拳头要干架,却被钟灵以肚子疼强行劝走了,等两人上了谢家的马车,钟灵这都还心有余悸,她表哥向来说一不二,她可真怕她的婚礼被搅乱,倒不是她多满意这桩婚事,只是她现如今已然有孕,谢允待她也算是体贴,便也对婚事多了几分期待。
谢允却十分不忿,“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怕他?”
钟灵掀开马车帘子,将视线投向那琉璃阁门前替妻子开门的男子身影,心中也是堵得慌,气得他扯下车帘与谢允撒气道:“你少狗眼看人低,我表哥厉害着呢,我奉劝你别惹他,否则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她不曾说出口的是,你那未婚妻不就是。
谢允被钟灵叫狗,却是不敢发任何的脾气,他将来在金陵的官场混,还得靠着这个妻子呢。
早在钟灵发难开始,沈书晴虽不曾插嘴,却是将每个字都听进去了,她娘已给她说过这事,却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映像,直到今日被人当街发难,才明白陆深为了替她求药,做出了多大的付出——他舍弃了他作为一个王爷的尊严与体面。
是以,当陆深在她跨门槛时,再度朝她伸手时,她便不曾再拒绝,将小手覆上了他的大掌。
反倒是陆深有些意外,稍稍看了她一眼。
沈书晴赧然地垂下头,又收回了手。
陆深哪允许她反悔,却是不由分说捏了上去,霸道而又无礼,拉着她便往里间走去。
他的手臂有力,不容拒绝地拉着她,沈书晴只能被迫跟着向前,穿堂风将他的鬓边碎发拂起,也将他身上淡淡的冷竹香吹进鼻腔,她闭上眼迎上这股冷竹香,却冷不丁撞上一个硬实的胸膛。
她倏然抬眸看他,他冷墨一般的瞳孔也投来一道目光,却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