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陆深的承诺,陈行元冷哼一声后便快步进了宅子,端的是一个冷漠潇洒的态度,只是听到背后唢呐声再度吹响后,老人家的背脊倏然佝偻了下来,眼角也不由得染上了湿意,口中喃喃:“秀云,我们唯一的外孙女今日出嫁,嫁的是当朝贤王,那小子虽然心术不太正,不过已被我结结实实收拾过一回,晾他以后不敢再欺负我们的孙女儿。”
“当年望舒的事,你大概是怨怪我,是以才会叫我噩梦缠身十几年。”
“现如今我将书晴的婚事处置得妥帖,你泉下该是安心了。”
陈望舒走在廊庑下,便听到这句话,绷不住便热泪盈眶起来。秀云是她的母亲,自从生下她后不到一年,就染病去世,自此以后她爹再也不曾续弦,也不曾纳过通房小妾,一直以来,陈望舒只当时父亲忙于陈家事务,不愿耽于儿女私情,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母亲,以为他早就将她忘了,如今看着眼眶发红的父亲才明白他一刻也没有忘却过母亲。
“父亲!”陈望舒忽然冲到他面前,“你这回多留在金陵一段时日吧,也叫女儿和书晴尽一尽孝心。”
陈望舒当初为了沈钰与陈家决裂时是义无反顾,根本没有想过父母的难处,如今自己做了母亲,方才明白她爹当年的一番苦心,是以也想多做一些补偿。
陈行元看了眼自己的独女,不知不觉眼角也爬上了细纹,脱离了他的庇佑的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心中越发愧疚,“我今日便要离开,你也别逗留金陵太久,等过了这阵子,我叫十七送你回颍川。”
“还有甚么日子能好过做陈家的大姑奶奶?”
为人父母,年纪大了,总想子女多陪伴身侧多一些。
陈望舒为人父母自然明白这一点,一如她也想陪伴在沈书晴身侧,是以她点了点头,“好,等书晴适应了王府的日子,女儿便回颍川去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