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又问,“那皇上你不去喝一杯贤王的喜酒?”
皇帝倒是想演一出兄友弟恭给世人看,毕竟贤王交出官位换药一事,已叫许多人在背后议论他小肚鸡肠,为了一株草药,竟然叫亲兄弟下了朝堂,可贤王没有给他递喜帖,他也不好上赶着去参加,遂没好气道:“朕给他脸了?稀得去参加他的婚礼?”
说罢,皇帝左顾右盼,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张贵妃汲取上一回的教训,内殿并不敢放稍有姿色的宫女,皇帝所见皆是些庸脂俗粉,不面叹气,专心与张贵妃下棋,他将了她一军,“丽嫔有孕了,朕打算将她的位份提一提,顺道将潜邸那些旧人的位份也都提一提,贵妃意下如何?”
嫔再往上就是妃位。
张贵妃一听,手中白子无端落下,打乱了盘中的棋局。
她知晓皇帝封晋潜邸旧人是假,实为为了晋封丽嫔,可丽嫔侍奉皇上才不过三月,已从丽贵人晋升至丽嫔,再往上便是妃位了,张贵妃不愿坐观其成,“皇上,现如今各地雪灾不断,灾民流离失所,皇帝不忙着赈灾,却大肆封晋后宫,你叫朝臣如何看你?”
皇帝之前在皇后那里提过,被皇后否决了,本是现在张贵妃这里寻得声援,没想到张贵妃也是一个态度,遂有些大发雷霆,“朕不过想要封一个妃子,你们同朕扯什么大道理。赈灾乃是户部的事,难不成还要朕亲自去灾区救济灾民?”
说罢,将棋盘拂在地上,黑子白子散落一地,起身就走。
几个宫女嬷嬷吓得噤若寒蝉,张贵妃抚着她拱起的腹部,不急不躁,“随他去吧,丽嫔如今已怀有龙种,若是再封妃,将来运气好再诞下皇子,位列四妃更是容易。本妃在皇上身边熬了数年才得来这个位份,凭什么她轻轻松松就能够得来。”
说罢,张贵妃低声吩咐身旁的嬷嬷几句,那嬷嬷听得冷汗连连,“娘娘,当真要这样做吗?”
张贵妃眯了眯眼,斩钉截铁,“斩草不除根,春风春又生,你按照我做的便是。”
却说另一边,陆深终于将媳妇迎回了王府,在仪官的引领下,在王府的前厅拜了天地。
一路沈书晴姐皆盖住盖头,只瞧得见脚下的方寸之地,可她心里却无比踏实,因为她知晓他的丈夫就在她的身侧,等到夫妻二人拜完天地,陆深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入洞房。
两个丫鬟打着六角宫灯走在前面,陆深牵着沈书晴走在后边,往他们的洞房走去,陆深手里的凉意传过来,沈书晴低声问他,“怎地手这般冷啊?”
陆深唇角抿笑,并不告知他真相,只笑着逗她,“你不在的日子,王府没人料理本王的起居,叫本王害了病,你说怎办是好?”
他五石散的余毒,孙太医手,还要十日才能罢黜干净。
沈书晴竟是信了大半,有些慌乱地绞起帕子,“那可怎么办啊,可有叫太医看啊?”
陆深看在眼里,越发促狭地一笑,“太医看过了,说我这是害得相思病,取了媳妇就能好。”
沈书晴这才知晓上了当,当即挥起拳头去锤他胸膛,却整个拳头被握住,男子将她拢在身前,暗哑的声音自头顶发丝间传来,“书晴,过了今夜,你便是我的妻,不许再耍赖了。”
沈书晴从他这话中,多少听出了些无可奈何,想起自己听来的两人过往,心中蓦地一软,“好,我答应你。”
得了满意的答案,陆深这才松开她的手,这时两人已将沈书晴送到贴了大红喜字的新房门口,“本王先去宴客,等下再回来陪你。”
因着陆深丢了官位,今日来婚礼的不多,皆是些近亲,拢共才七八桌,其中女宾占了两席,陆深挨个在男宾席敬酒,贵太妃则招呼女眷。
贵太妃好久不见钟灵,见她孕像已显,气色看起来也好,也替她感到高兴,“灵儿,你总算是有了好归宿,姑母也就放心了。”
当初钟灵一根筋一样抓着沈书晴不放,事事皆要针对她,贵太妃也着实是给自己这个侄女儿吓坏了。
说来也是奇怪,谢允这人成婚前眠花宿柳,成婚后不知是泰山大人位高权重,竟是叫他收了心,再也不曾去外面瞎逛,一回到谢府便陪着妻子。
钟灵如今有子万事足,丈夫待她也算温柔,是以性子也豁达起来,“从前是灵儿想不开,往后不会了。”
另一半的男宾席,李照玉喝得酩酊大醉,谢允与他也算旧时,打算扶着他去客房休息,可李照玉却撇开他,踉踉跄跄到隔桌正与人敬酒的陆深面前,忽然向他身上栽下去,陆深作为主人家伸手去扶他,没想到被他一把抱住肩,吓得陆深一个激灵,“林墨,李兄醉了,将他扶去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