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接受不得女子的眼泪。因着她母亲也爱哭的缘故,他时常哄他母妃,是以他曾立志不会娶一个爱哭的妻子,不想世事难料,他的妻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无可奈何,陆深本已歇下,也只得起身去给他找来湿帕子擦脸,“这般爱哭,若是哪一日,本王不不在了,你岂不是得眼睛哭瞎?”
陆深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沈书晴的眼泪便似放闸的水,汹涌而出,“你要把我们母子送走,留在这里,是不是就想到了这一日?”
“若是这般,你又何苦要与我成亲,岂非害我白白做一个寡妇?”
“我还道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只顾自己的斯文败类。”
这话越说也是不着调,陆深只得将她按倒在怀,好生温声相哄,才将人宽慰好,“离不离开都随你,别再哭了,好不好?”
不几日,陈望舒同陈十七一同来春华苑,陈望舒是在成亲当日便回到了王府,今日陈十七来,是奉陈老爷子的意思,将沈书晴母女以及陆遥接去颍川,如今梁朝外有强敌,内有灾患,眼下金陵还风平浪静,指不定何时战火几灾情便会波及金陵,到时候再要撤退便难了。
沈书晴舍不得丢下陆深一个人,倒不是她才这些日子就对他情深似海,实则是她既然认了他为夫,便没有扔下他不管的道理。
“娘,就不能将王爷和贵太妃一起接过去吗?”
陈望舒是隐约知晓陆深的野心,从前听不曾失忆的沈书晴说过一些,是以劝她道:“王爷有王爷的事要忙,你顾好你和遥儿才是正经,而你母妃,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未必愿意同我们一起回去。”
陈望舒从前便与贵太妃有几分交情,后来又做了儿女亲家,更是亲密无间,自然对她的秉性有着几分明白,果不其然,当沈书晴提起在此事时,贵太妃果断拒绝,“母妃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金陵,恐怕是不能适应颍川的日子,书晴你不必管我老婆子,只管顾好你和遥儿便好。”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贵太妃知晓儿子走的路异常艰难,又怎会舍他而去。
因为陈老爷子下了命令,沈书晴才不得不离开,与陆深商议此事,陆深对此并无异议,“到时我叫林墨护送你们母子去颍川,到了记得每日给我写信。”
“至于我母妃,恐怕也得要拜托给你。”
“我问过母妃了,她不愿意去颍川。”
陆深道:“我去劝她,她会应承下来的。”
只有确保他的妻子、儿子,母亲安然无恙,他才能够安心搏命。
因距离离开的日子只有五日,这一夜,陆深紧紧拥着她入睡,就仿若只要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一般。
她失忆后,两人才刚甜蜜不过几日,乍然又要分开,陆深自是不舍,可大局当前,又不愿意妻儿老小跟着他犯险,只得以这样的方式,彰显他的不舍与依恋。
男子身上的冷竹拢过来,温热的气息厚重地吐纳在耳边,沈书晴知晓他没有睡,便问他:“王爷,你不是眼下并无官职在身吗?不然你同我一起回颍川。我外祖只有我娘一个女儿,你若是愿意同我回颍川,想来我外祖也是十分高兴。”
暗黑中,陆深冷眸微微撑开眼皮,勾起一边唇角,“本王去颍川干嘛?做你的赘婿?”
沈书晴自然不会以为陆深会当她的赘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金陵。”
这个小妇人自己尚且管不好自己,如今竟然担心起他来了,陆深心里似被甚么东西不轻不重撞了一下,他闭上眼,在她的脖颈之间猛地吸了一口,是好闻的栀子味,他得记住她的味道,往后不知多少个日夜,他皆要无法触碰她,也闻不到她的香味。
“不必担心,你才不到十八,生得花容月色,本王不舍得叫你当小寡妇。”
小寡妇,哪有咒自己死的。沈书晴当即手肘一顶他的胸膛,男子佯装吃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沈书晴察觉不妥,慌忙侧过身,“弄疼你了?”
却被整个儿按住肩膀,借着月光,他似孤狼一般的眼盯视这她艳红的唇瓣,渴望地看了好半晌,知晓女子并不愿意他亲她唇舌,是以粗粝的大掌将她的寝衣宽至双臂,开始埋首吮吸她雪白的脖颈,以及雪颈下的洁白肌肤,直至碰至一片雪软,女子倏然仰面喟叹一声,“爷,你这般不知节制,可不是养身之道。”
离别在即,往后便只能当和尚,趁着还能沾点荤腥,自是没有白白浪费的道理,更何况他有自己的道理在,“书晴,再给我生个孩子吧,走之前再怀个我的孩子,我算过了,这几日刚好能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