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没想到,一向对属下不假辞色的王爷,有一日竟然会因一个小小举动,而格外奖赏,不过想到是因为王妃,又不奇怪了,他这个主子啊,这辈子只怕都逃脱不了王妃的五指山。
陆深又问:“今日马场上可查出是谁对陈家的马动了手脚?”
林墨回道:“倒是不曾,不过马场有个负责喂马料的小厮消失不见,另外回纥的梁姓使臣似乎到过马场,有人认出了他的马车。”
陆深捏紧茶杯的手指隐隐发白,他将茶盏往案上一放,“陈映月!去查陈映月这几日的行踪。”
他本以为陈映月会在十日后的国宴上出手,没想到如今就迫不及待了。
杯中茶水溅湿了案头的一封信件,陆深捻起来一看,竟然是前段时间伊兰舟的那个药方,便又问林墨,“这个方子,孙太医可看过了,可有说个来头?”
林墨今日倒是又问起了孙太医,“孙太医说,这个方子有些像前朝后宫出现过的一个害人方子,看上去像是治疗风寒的,可若是当真得风寒的人用了,至多不过三副药下去,服用者便会有性命之忧。”
陆深当即嫌恶地扔开那药方,就仿若那不是一张纸签,而是能断人生死的生死簿,“去查一下向家,看伊兰舟儿子那两个叔伯可有中招,若有直接报送官府。”
林墨正要退下,又被陆深叫住,“你今夜备上一份重礼,明日本王亲自登门谢府致歉,去解除这桩婚事。”
翌日一早,陆深便叫林墨套了马,往城南的谢府走去,马车颠簸半个金陵,终于抵达了谢宅。
钟灵见自家表兄亲自到场,林总管又抱了一箱子的礼,再看陆深一脸的冷漠如霜,只怕是她那小姑子的婚事有了变动,一问之下果然如此,当即摇了摇头,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一面位沈书晴感到高兴,一面又替小姑子发愁起来,上赶着做人妾室却依旧被退亲,这叫她往后如何再去说亲,不被人嫌弃死才怪,若是嫁不出去,岂非又要赖在她家里不走,多一个小姑子在家,是哪一个当嫂子的也不愿意的事。
钟灵亲自将人往她公爹的院子跟前引,过了垂花门,再辗转绕过一片紫藤花花墙,便是谢老爷下榻的竹院,临将人送进门前,钟灵抚上她的大肚子,说道:“表兄,不是我说你,你若是要退亲,怎不早些时候来。我那个小姑子,这几日喜服翻来出去都不知试过几多次,盖头绣了好几张还不满意,这会子还在屋子里绣盖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
谢兰珠一听房里的丫鬟说贤王来了,当即丢下手中的盖头,找了个请教她爹诗词的由头就来了这边,远远瞧着陆深一身青衫玉树临风于门廊之下,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当即在唇边绽放出粲然的笑容,又见林墨手里抱着一个红箱子,只当是带来的拜礼,更加满意陆深的知书达理,将羞红的脸往胸前一埋,“木香,我可真幸运啊,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罢?”
可丫鬟木香却不这样认为,“王爷面上没有丝毫的喜色,看起来更像是来退亲的。”
第142章 低声下气
谢兰珠死活不信,全然忘记就在昨日,才在陆深那里受到冷待,正提起裙摆就要往她爹的书房去,却被木香拉住了,“小姐,老爷正在宴客,你这般冲过去,似乎有些失礼?”
谢兰珠一腔女儿家的痴情在,怎么听得进去半句不爱听的话,当即横了那丫鬟一眼,而后旋裙去到了她爹的书房外,举起指关节正待叩门,便听得她爹的声音传来,“难道在贤王你眼里,我谢家女连给你做妾也不配?!”
他当真是来退亲的?
为什么啊?
谢兰珠惊得傻在了当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却到底不敢贸然进去,只在门外听着壁角。
谢老爷在谢家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若非陈老爷子从中撮合,即便看中陆深的前程,也未有可能叫自家女儿做妾,侧妃说到底也是个妾,说出去不好听呐。
本就不是多少光彩的事,临到还有三日入门还被夫家退亲,这叫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陆深也知晓自己有错在先,是以并不敢辩驳,只得恭恭敬敬垂着头,承受谢老爷的雷霆怒火。
谢老爷先是将女儿家被退亲的难处说了,再将陈老爷子搬出来,后头更是承诺多带些嫁妆,将来若他要起事,也不予余力资助他,却都没有任何回应。
陆深只低头聆听教训,完全不接话头,搞得谢老爷到了后面半点脾气也没有,瘫坐回扶手椅里,“这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