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晴点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话。
自从中秋宫宴后,坊间便传闻新皇要广纳后宫,在有心人的渲染下,更是传得有鼻子有眼,即便是陈家人,也是信了几分。
陈国公府的家宴上,陈大爷再次提起这事,“父亲,上回儿子说的,送一个陈家女入宫的事,您老人家要不再考虑考虑?”
“现在外头都在传皇上要续弦,虽说近期不大可能完婚,但一旦定下人选,我们要在想安排人去后位就难了。”
这一回,连陈十七也不再反对,“大伯父说得对,现如今董尚书正大肆散布他女儿要做皇后的消息,我们若是不动作快一些,只怕到时候陈家女即便做了皇后,也要被世人议论。”
陆深至今不过二十二,要一个年轻的帝王当一辈子鳏夫,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陈行元思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既如此,便交给你们去办。但我有一个要求,她须得当遥儿为亲生的,若是遥儿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她是陈家女,老朽也不会对她客气。”
几个人三言两语便定下来为陆深选皇后的事,唯有陈望舒这个做母亲的只顾着落泪,她苦命的女儿啊,好容易丈夫发达了可以妻凭夫贵,她却一尸两命走了,连骨头也找不到,真是造孽。
沈书晴在烟娘的搀扶下来到花厅,便听到这些对话,不止是陆深薄情寡义,便是连她自己的亲人,也已经放弃了她,正准备送另一个陈家女儿进宫去取代她的位置。
急怒攻心之下,沈书晴当即昏过去了。
因上一回的宫变,皇宫损毁严重,陆深除了上朝皆陪同陆遥居住在东宫。
这几日,陆深一反常态不再去秦淮河,只因三日前林墨从当铺取回来一根簪子,这簪子是昆仑暖玉所制,不算他当初摔坏的那一根暖玉簪,整个金陵再也找不出第二根。
只是距离这根簪子现世已经三日,为何她还是没有出现呢?
“林墨,你倒是说说看,为何她还在活着,却不肯来见朕?”
林墨想说,这簪子虽是王妃的,可却未必是王妃拿来当的,大有可能是旁人捡的,毕竟三个月了,王妃但凡还有口气,就不可能没个声响,但这话他不能说,没瞧见陆深满眼的希冀,只得顺着他的心意道:“或许娘娘是故意的呢,毕竟外面都在传,皇上您要续娶董先河的女儿董宛如,王妃娘娘兴许听见了,不高兴见皇上。”
林墨不过随口一敷衍,没想到陆深还真信了,这是几个月来唯一的希望,除了相信他又能如何呢,天知道林墨拿来这个簪子,他颤着手端详了多久。
“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这会子她准是躲在哪里,偷偷抹眼泪呢。”
翘头案上,摆着沈书晴从前惯用的绣篮,里头有一只做了一半的婴孩红肚兜,看大小该是为他的第二个孩儿准备的,陆深急忙将视线偏开,却依旧刹那间便红了眼眶,“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至于孩儿,他们还有遥儿,这就够了。
却说陈家,因为沈书晴的回来,一扫先前的阴霾,尤其是陈望舒,拉着沈书晴不住地问长问短,这才明白这些日子她得了烟娘的帮助,便是连腹中的孩儿都一并好好的,当即对着四面八方阿弥陀佛了一番,“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可靠在缠枝纹丁香色迎枕上的沈书晴,却是耷拉着一张脸,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娘,我听烟娘说,他要续娶了,这是真的吗?”
这事儿陈望舒也说不准,毕竟也都是传闻,可听她爹说陆深在中秋宫宴上也提及此事,又不知到底这传闻几分真几分假了,然不管是真还是假,现如今她闺女回来了,哪里还轮得到甚么董宛如及陈氏女?
“好闺女,你放心,这不是大家都以为你......了吗?”陈望舒同沈钰情比金坚,她其实分外理解女儿的心情,便是她对陆深也不是没有微词。
在民间,妻子去世,也有那情深的汉子守孝三年的,这才三个月呢,可看在两个外孙的份上,又不得不说陆深的好话,“皇上一登基就将遥儿封为了太子,还给你外祖封了个国公爷做,陈十七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了柱国大将军。这满朝上下,还能有那户人家,有咱们这个殊荣?还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哪有这个面子?这不过是论功行赏罢了。没有陈家,他哪能如此这般顺利登位。”说到这里,倒是又想起从前的事来,沈书晴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也是我傻,当初他本就是看中外祖,才将我娶为妻,否则只怕现在我还是葫芦巷那个外室,我的孩儿也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哪里能够当得了甚么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