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刚这般想,就瞧见表妹抬起通红的眼眶去看向她的夫,那盈盈的泪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绪,失望有之,诘问有之,却独独没有心如死灰,甚至还带着几分绵密的情谊。
这叫李照玉头皮发麻。
两人在颍川时候,分明还闹得不可开交,怎地如今表妹又如此喜欢他了?
这一幕,不只是李照玉看到了,众多大臣也看到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皇帝也没错过,皇帝本就忌惮沈书晴的背景可给陆深带来的助力,不是说颍川陈氏就如何了不得,关键是这些旧时的士族,若是拧成一股绳,这却是足够叫整个朝廷都抖上几抖。
如今,这两夫妻不和睦,皇帝就放心了,他一放心,倒也乐得当一个兄友弟恭的皇帝,遂厉声斥责贤王:“贤王,你瞧瞧你将贤王妃气成什么样了?你还不快哄一哄?贤王妃比你小上几岁,你怎地不多担待一些?”
陆深听罢淡淡垂眸,冷眼看向沈书晴,“你不高兴?”
“本王又不曾将人带回王府给你添堵,也不曾生下外室子和你孩儿争抢家产,你凭甚么不高兴?”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贤王专宠贤王妃早已不是秘密,甚至为此还与自家表妹交恶,如今却是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如此不给正妻面子,难道说从前的传闻皆是假的。
李照玉却是更加迷惑了,陆深是如何追求自家表妹至颍川的他是再清楚不过,怎会才两月不到,就可以如此变心,若说他偷偷养外室,他倒是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个世间,男子只守着正妻一个人过的毕竟是少数。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当众如此驳妻子的面子。
自家表妹如此柔弱,得该多伤心啊?
果不其然,他就瞧见自家表妹哭得更加汹涌,整个人险些要上气不接下气,“你这没良心的,当初要娶人家,口口声声只与我一个人好,如今才不过一年,你就开始变心。”
“你这个骗子!”
偏生这个时候,陆深理直气壮回他:“沈氏,你见过皇家的男子,有只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吗?这话你也能信?你是傻吗?”
沈书晴眸色微闪地环顾一圈,见在场的或窃窃私语,或那揶揄的目光瞧她,更有深切同情的目光看向她,顿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逃离现场的冲动,捂着唇伤伤心心地离开了。
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冲陆深挑了挑眉,“贤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骗人呢。还不快去将贤王妃追回来?那可是你的妻?你难道想世人说我们皇室的男子薄待正妻?”
贤王充耳不闻,还十分出乎意料地道,“皇上有所不知,这沈氏妒性太大,便是连在她孕期,本王母妃想给本王安排一个通房丫鬟,她也是不允。”
陆深没有通房丫鬟,皇帝是知道一些,本以为是夫妻两人感情好,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因由?
一时间,方才还看热闹的官员,不少皆默默点头,歇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反而多了几分同情。他们也是男子,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实乃寻常,更何况是生在皇家的贤王。
皇帝一听便看向沈书晴,问她:“贤王妃,贤王说的上可是属实?”
随着皇帝的话音一落,众人皆看向沈书晴,可她却是直接偏开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在有心人眼里却是默认了。
有人窃窃私语:贤王妃如此善妒,难怪贤王要去养外室。
更有甚者:贤王还算好的,若是我非得直接休了她不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规矩。
说这话的人,是礼部王侍郎,最是重规矩,他就坐在贤王后面一排的位置,贤王听去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却到底没有反驳。
皇帝有意看贤王笑话,却不想被王侍郎刺了心,这贤王妃可不是小门小户,那可是颍川陈氏族长的唯一外孙女,若真是小门小户,也就没有他今日的鸿门宴了,他之所以要叫所有官员皆来参与秋猎,可不正是为了离间两夫妻的感情,是以他如此接王侍郎的话,“王爱卿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贤王若是想要休妻,朕倒是可以为你做主。”
皇帝是巴不得陆深马上休妻,当即迫不及待道:“贤王若是有难处,朕可以直接下旨替你休妻。”
李照玉坐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诋毁沈书晴的话,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也顾不得皇帝还在场不在场,当即就趁着哄闹沿着宴会大厅的边角,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