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月见姐姐姐夫皆不愿意帮自己,眸光中闪过一抹狠厉,陆深将她的神色变化纳入眼里,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赶忙将沈书晴拉至自己身侧,已然是对陈映月开始提防起来。
考虑到陈映月脸上有伤,沈书晴忧心她留疤,便提议先回去毡房再说,陆深虽有微词,却也只得照办,此地离毡房将近半个时辰的路途,一路上陆深始终拉着沈书晴的手,将陈映月留在队伍的后边,沈书晴忧心陈映月,便叫她到自己跟前来。
陆深牵着她,她牵着陈映月,三人并排走着,期间陆深一个眼神也没有递给陈映月,姐妹两个闲聊一路,他也不曾搭个话,且陈映月偶尔看向陆深的目光中也带着小心翼翼和怯懦。
沈书晴又想起王府那日,陆深借口去换了一身衣裳,九妹也借口去换了一身衣裳,两人又是前后脚到的云水阁,又想起早在颍川之时,九妹便三番两次出现在陆深面前,她在他面前,总是有着几分小女儿情态。
就比如现在,与她说着话,眼角余光却总是淡淡瞥向陆深那边。
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原本清澈的杏眸霎时似蒙了一层乌沙,不着痕迹地握紧了陈映月的手,“映月别怕,五姐会替你做主。”
她却是想当然以为是陆深欺负了陈映月了,甚至连缘由都找好了,当时陆深追逐她不成,便转而求其次,找了个替身,毕竟她和陈映月本就生得几分相似。
等到了毡房,沈书晴以替陈映月擦药膏的借口,将陈映月带入了红菱等丫鬟居住的毡房,她找来贵太妃送给她的玉容膏,贵太妃道秋猎难免磕到碰到,没想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用指腹挖了少许,在手心晕开成油状,这才用指尖沾了,替陈映月细细擦拭脸上的伤口。
陈映月脸上两条伤口皆是从上到下,微微有些破皮,刺痛得厉害,药膏一覆上去,才觉得清亮几分,她做惊讶状,“这药膏好神奇啊,五姐姐,立马就不痛了。”
沈书晴大方地将整个玉容膏的罐子皆塞在了她手心,“这玉容膏乃是宫廷秘方,涂抹上后绝对不会留疤,你都拿着,你还是个未成婚的小姑子,若是脸上留疤就不美了。”
这一刻,陈映月倒也真心实意地感动红了眼眶,“五姐姐,你为何要对我那么好?”
你若是知晓曾经我害过你的真相,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沈书晴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说甚么浑话,你我是姐妹,我对你好不是应当的?”
沈书晴说这话时,看着陈映月的眼,只她话音才落下,陈映月的眸子便暗了暗,沈书晴一个没忍住,便问了出来,“你姐夫是否欺负过你?”
只她一问出,便觉得失态,这种事她该去质问自己丈夫才是,怎地问起了人小姑娘。
果然她就瞧见陈映月满面通红的垂下头。
这落在沈书晴眼里,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胸腔似挣扎一般疼,他的夫口口声声只爱他一个,没想到早就安耐不住寂寞与妻妹暗度陈仓。
沈书晴怕自己在陈映月面前失态,便借口去安排午食出了毡房的门。
陈映月望着她略显佝偻的柿青色背影,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心中渐渐起了一个谋划,既然谢允那厮惹了不该惹的人,她如今又在五姐姐这边过了明路,想要进王府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陈映月说干就干,当即也出了毡房,因着她同沈书晴生得像,在王府的毡房间走动,几乎无人阻拦她,只当她是王妃。
很快,陈映月便寻找到了毡房中最是宽展奢华的一个,其余毡房的门皆是用布帘做门,王毡乃是用木门做门,不仅是门,还跟专门设有通风的窗,占地也是比其他毡房大一倍有。
陈映月推门而入时,她多少以为陆深也会片刻将她当做沈书晴,可陆深只一见她,便从她那写满了野心的眸子里认出了她。
对于这个陈映月,陆深自以为已拿出了对皇帝的耐心来,只要她不再在自己面前出现,他并没有想过对她出手,可如今她竟然又犯到自己面前来。
陆深本在处理公务,他不必每日去衙署,然则该处理的公务却一样不少,即便是这几日秋猎,也依旧带了刑部的案件来,毕竟案件不等人,他刚看完最近金陵一个珠宝商被人放火烧了库房的案子,初步怀疑是对门另一个珍宝阁的掌柜派人做的,然这不是他关注的地儿,不过是这案件上提到了一点,除却库中的玉石器件十五箱,其余金、银、点翠首饰皆在大火中化为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