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这人也是奇怪,分明喜欢四哥得紧,却又从未想过动他的太子之位,后来还是听母后说,是因他父皇当太子时,总有兄弟想要将他拉下马,他不想自己吃过的苦叫他也吃一遍。
而至于陆深,老皇帝也并不是就全然不管,包括他死去的那些兄弟,老皇帝皆会因其才华本事,在死前安排得明明白白,若非他们各个不知死活,要在他登基的那一年联合起来宫变,他何至于亲手杀了他们。
也是因那一次的宫变,他手刃了几乎所有的兄弟,这才对贤王这个唯一在世的兄弟稍稍手下留情,可以说,只要他没有非分之想,他是乐得与他兄友弟恭。
只可惜,这些年,即便是掌管区区一个刑部,他也表现得实在太过亮眼,他这才忍不住对他下手。
皇帝看着宫人呈上来的那一黑匣子的刑部有关的印章,终于是彻底对陆深放下心来,这一放心,他便也有了闲心与贤王闲谈:“想不到,四哥竟还是个痴情种。”
第91章 可本王早已离不了她。
刑部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着实不小,这些当官的有几个是干净的,哪一个不忧心一日栽在陆深手里,是以都得对他恭恭敬敬,如今他主动交出权柄,等于是将他所拥有的特权全都拱手相让,自此以后可谓是个真正的闲散王爷。
便是皇帝此刻也有些佩服他的这份决心,“之前四哥养外室,皇弟还当是四哥与四嫂不和,倒是误会了四哥对四嫂的一片真心了。”
“早知如此,皇弟便不给四哥送那几个美人。”
皇帝彻底放心过后,倒是乐得唤陆深一句四哥。陆深听在耳里,心绪丝毫没有波动,只在皇帝说曾赠他过美人一事时,面色略微复杂。
陆深进宫是为取药,他今次付出这般代价便是为了换药,皇帝自是明白,很快便着人将那株天山雪莲带来给他。
等陆深一见到那天山雪莲,便起身就要告辞,皇帝瞧他一脸的急色,心中越发放心,心情一舒畅还赏赐了药材若干,叫带回去给沈书晴养身子。
回王府的马车上,林墨一想起皇帝那副得意的嘴脸,连忙将手中捧着的描金朱漆礼盒扔在地上,“王爷,老奴替你不值。区区一株草药,竟然要用整个刑部去换。没了刑部,今后您在这朝堂上,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官场上皆是些拜高踩低的,这事只怕不过一日,整个金陵的男人皆会笑话王爷你,笑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林墨虽是个太监,可也是个男人,在男人心里,女人皆是微不足道,她们排在丈夫的事业、丈夫的双亲、孩子之后,一旦家中生事,女子永远是第一个被放弃的。
就如今这事而言,王爷便只是寻常看诊,即便王妃真醒不过来,也不会有人说一句王爷的不是,毕竟伤她的是娘家人,“王爷,王妃到底哪里好啊,你为何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哪里好?
陆深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从前她待他是极好的,将他奉为天,顶礼膜拜,对他的任何要求皆会满足,因他的欢心而欢心,因他的难过而难过。
可从有一天起,她将这些通通收回,他以为她收回了对他的爱,他对她的疼惜也会消失。
可事实恰恰相反,在她离开的三个月里,思念一复一日地膨胀,直至要将他吞噬而亡,也是那个时候他方才知晓,他早已不能没有她。
并不是不知晓放弃刑部意味着甚么,但是他不能没有她。
想起两人的过往,陆深有些怔惘地叹了口气,“她或许不是最好的,可本王早已离不了她。”
自此,林墨不再扫兴,转而又说起如何处置陈映月一事,“可否要禀告陈家,交给陈行元决定?”
林墨知晓自家王爷顾及王妃,不敢在陈家人面前耍手段,上回陈映月之事也是交给陈家决定,本以为这一次也当如是,可陆深却面色铁青地摇了摇头,“此等下贱的女人,便该待在最下贱的地方,便将她送去娼馆吧。”
从前是他太过心软,才导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书晴,本该是直接鸩死来的干净,可叫这样心比天高的女子堕入风尘,才是最杀人诛心。
因为仅仅是陈映秋一面之词,陈家并没有将此事闹大,只是飞鸽传书给了族长,等待族长的决议,是以陈映月至今还仍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