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书隔着帷幕轻轻摸下呦呦的脑袋,“呦呦,爹爹要去找娘亲了。”
“你会死么?”呦呦脸崩的紧紧,紧张攥着手心。
谢砚书转身,不答。
还命
路上风霜刮面, 卷起一地尘土,马匹急促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城关内回荡。谢砚书眼底的悲痛一点点铺成开,染着他整个瞳孔都惊惧。
那些曾属于他的, 现下还不属于他的记忆纷至沓来, 挤的他几乎握不住缰绳。
谢砚书于路上想着了许多事,先是从前的事。想到他初遇阿锦时的窘迫,想到他欢喜阿锦时的忐忑。再往后,也想到那夜雪下,他抱着阿锦的尸首头遭明白何为痛彻百骸,当真是痛到青丝染霜,肝肠寸断。
那一世的他, 守着这份痛回忆三十余载,无尽的折磨与懊恼。晚年病痛缠身夜夜难眠, 一个人躺在床上摸着九连环等天明是何种滋味。他尝到最后,已是麻木。
谢砚书忍住手脚的战栗,快要同雪色混为一体。只盼再快些。
三十年后的挣扎于此刻重叠,少年的谢砚书带着暮年谢砚书的执念,要同宿命再挣一回。
他向苍天借命, 然天不渡她。能渡阿锦的人便用尽一切力气,去赌。
天空诡异飘下细细密密的雪子, 落在发梢之上便化水。快入城关的宋锦安甚么都顾不得,只闷头朝前驯马, 天地间她唯能听得马蹄和自己愈来愈快的心跳。
她在怕甚么?
这念头一出便叫宋锦安咬牙。
潜伏的刺客茫然扫去头上雪水, 啐句, “这个时节落雪?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