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宋锦安的语气散去怀念,只剩丝怅然,“我知人各有命,我享受了十余载的荣华富贵阖家团圆,是该满足。可那个叫我跌入泥泞的人不该是你。我入云端时未忘照拂你,我入大狱时未想杀害你。谢砚书,因果循环不当是这般的。你说爱我,可世上千万种保下我的法子,你却顺应你的私心,将我囚禁。所以你瞧,我自会恨你。”
挂于笔架上的羊毫渗出点水,汇聚在笔尖尖那角,愈来愈圆,晃动着许会坠下。宋锦安不知看未看到,目光似是落在笔架上头又好似飘忽,她念得轻且慢,
“谢砚书,我要同你说明白。我已有新的道路新的家人,不欲因报复你而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然我对你的恨意从不减。所以往后,大人还是同我陌路罢。”
水珠登时落下,砸在案牍面上晕开。谢砚书舌尖发苦,滚动着喉头,“阿锦,换一个法子好不好?除了陌路,旁的我都能依你。”
宋锦安探出手,拭去那滴水渍,便将水中那极小的点倒影也拭去。
“谢砚书,你太偏执了,你好似只认为我逃离你是因着恨,那你有没有想过,除去恨外,我对你早不剩爱意了呢?”
那愈是轻描淡写的话,愈是在谢砚书心底掀开巨浪。他不想再留,狼狈地迈开腿,“我先走了。”
“谢砚书。”宋锦安起身,向前几步。她面色平静,脸上粉嫩似熟透的桃,两只铜壶耳坠子显她耳垂圆润。她定定瞧着谢砚书腰间的玉佩,“我不再欢喜你了。”
足叫天旋地转,肝胆俱裂。谢砚书眸色红得厉害,唇瓣失色,只颤抖着,“那年上元节,你曾说过,愿等我提亲。”
宋锦安笑笑,“可是你并未来。我等了许久,那天我确真切盼着少时林鹤接我回家,直至华灯一盏盏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