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枝懵懵懂懂地半睁开眼,含糊地娇声问道:“还好困的,不能多睡一会儿吗?”

“今儿是除夕,是殿下叮嘱我说要早点出发的。”枕琴的重音落在“除夕”上,提醒她不能赖床了。

出发......出发去哪里?

李桐枝循着除夕这个词,迟钝地展开联想。

她素来畏寒,入冬以来都尽可能少出门。

可除夕依照惯例要在仪元殿设宫宴,自己需得早早做赴宴的准备去仪元殿候下。

并非有多期待这场宫宴,而是因为她一定会被安排到最后不起眼的席位上,只要去得早,小心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就不会有谁来刻意与她打招呼。

一旦去得迟了,便需沐在许多人的目光中,说不定还会被哪位不熟的娘娘或兄姐问起近况。

她最是爱羞,单想一想去迟的场面就觉内心惶惶,若真得在众目睽睽下应答,约莫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李桐枝恐惧自己不仅辜负他人的关心,还要成为笑柄,所以强抑下如潮睡意,支着身子坐起,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去昏沉感,说服自己般喃喃道:“是该起来了,不能再贪睡。”

枕琴将炭火挪得近了些,服侍她换上衣裙。

用枕琴备好的热水洗漱后,李桐枝行至妆台边坐下,还是忍不住掩口小小打了个哈欠。

未满十四岁的小姑娘眸色浅如琥珀,杏眼笼雾,水气汪在眼底,仿佛色泽清透的桂花酒酿,浸出眼尾淡淡薄红,令人不饮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