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把脱口而出的“不怕”咽回喉咙里。
“有点儿。”
她认真回想,迫不及待想要倾诉,很诚实地吐字如倒豆。
“有只邪祟长得像大西瓜,骨碌碌那么冲过来,离近才发现是一颗头。还有还有,另一只生了满嘴的牙,一看牙口就很好,吃我最方便。”
施黛小嘴叭叭,末了长出口气:“现在好多了,谢谢江公子。”
江白砚听得莫名好笑,低垂眉眼,扫视她脸颊。
又累又怕,面色苍白如纸,鼻尖和额头渗出点点汗珠,晕开丝绸般的薄粉色泽。
但她并未如想象那般畏惧瑟缩,平心而论,当江白砚见到她攻向邪祟时的狠意,心底有惊诧掠过。
想来也是,这姑娘曾用小刀对准过他心口。
安静沉默片刻,等心跳趋于平稳,施黛做出结论:
“现在是……冬天生着病发完传单后,扑进热腾腾的被子里,舒舒服服滚来滚去的感觉。”
难以理解的比喻。
江白砚很轻地眨眼:“什么?”
他当然不可能听懂。
说这句话时,她只是稀里糊涂地想,现在是两个人了。
施黛抬头,笑意从眼角眉梢溢开,耀耀灼人:“是很开心的意思。”
第53章
两人并肩而行, 远比独自摸索惬意得多。
自从与队友汇合,施黛腰不酸了腿不麻了,雄赳赳气昂昂, 颇有要大干一场的气势。
——毕竟, 有江白砚在身边, 真的很有安全感。
回想起来, 施黛从没见他流露过恐惧的神色。
无论置身何处, 江白砚永远游刃有余, 哪怕在九死一生的绝境里, 他也能满不在乎地轻笑扬唇。
今时今日, 亦是如此。
江白砚神情疏懒,右手提剑, 剑尖时而擦拂地面,溢开寒冽轻声。
他似行于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廊道,瞧不出半点杀意,长身玉立,有如萧萧青竹。
尤其此人除邪如切菜,剑光之下,邪魔无所遁逃。
看美人挥剑,是一种视觉享受。
施黛一边用符箓驱逐突袭的邪祟,一边很给面子地捧场:“好厉害!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江白砚淡声:“遮山。”
“好听。”施黛的夸赞发自真心, “江公子是个文化人。”
他的剑叫“断水”来着。
江白砚:……
旁人倘若肆无忌惮地挖苦嘲弄, 他还能习惯性反唇相讥。
施黛一连串的赞誉之词兜头落下, 反让他一时语塞。
手腕微转,剑锋刺穿一只邪祟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