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意料之中地, 见到他在子时推门而出。
想到这里,阿狸打了个哆嗦。
施黛用了符,在夜色中隐匿气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江白砚身后。
遥遥见他进入这艘船,阿狸心道不好,这嗜杀成性的小疯子大概率要出剑。
它原本的设想,是顶多一剑穿心,横尸几具——
可眼前这场景也太吓人了吧!江白砚活生生像个暴虐无度的杀人魔啊!
被吓得双目圆瞪, 阿狸偷偷仰头, 望向施黛。
从它的角度, 只看得清她紧抿的嘴角。
耳畔传来男人破碎的哭喊,一声声如刀锋割磨, 落在胸腔里,划出钝钝的疼。
江白砚轻扯嘴角, 断水再出。
不同于之前慢条斯理的戏谑耍弄,这一剑狠戾无匹,直入心口。
男人发出最后一道痛呼,再无声息。
救命。
救命救命。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压抑至极,阿狸屏住呼吸。
江白砚这是破罐子破摔,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将断水从尸体抽出,江白砚居高临下垂眼望来,唇角带出轻笑:“你怎么来了?”
很平静的语气。
阿狸却从他眼底,窥见如海边风浪一般翻涌的寒意。
他笑得冰冷又温柔,衬着半边脸上狰狞的血迹,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此情此景,倘若再把江白砚看作人畜无害的正人君子,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了。
阿狸察觉施黛后退了一步。
江白砚凝视她的动作,望见施黛皱紧眉头,隐有厌恶之色。
这是寻常人都会有的反应,江白砚不觉惊讶。
唯独胸口被绞磨得生疼,连呼吸也滞涩不堪,仿佛皮肉被人层层剖开,露出内里污浊的、丑陋的骨。
连他自己都嫌恶,遑论施黛。
破天荒地,他握剑的右手轻轻颤。
语气里多出自暴自弃的意思,江白砚轻哂,克制更多不应有的情绪:“被吓到了?”
施黛眼珠转了转。
施黛蹙眉捂住鼻子,挡下难闻腥味:“有点儿。”
满屋子的血和断胳膊断腿,视觉冲击太大,搁谁见了,都得愣一愣神。
她停顿一下,环视满屋子的斑斑血迹,目光落在三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被他们抓来的鲛人怎么样了?”
没头没尾的问题。
施黛应当并未听见他们的谈话,江白砚微怔:“什么?”
“鲛人啊。”
施黛理所当然:“珍宝阁里的鳞片和鲛人泪,是他们卖的吧?”
江白砚未答,黑眸沉沉,郁气浓得有如实质。
旋即见施黛轻挑眉梢:“江白砚,你能被这三人偷走钱袋?”
她可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