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一晃眼,见到他手臂与腹部明显的肌肉线条。
堪称漂亮的躯体——
如果忽略江白砚身上大大小小伤疤的话。
眼神落定,施黛握住瓷瓶的右手一抖。
对于江白砚遍体的疤痕,她早早有过心理准备,但今天亲眼看到,仍心下生惊。
他肤色白,条条蜿蜒的痕迹尤为显眼,从胸口到小腹,深深浅浅,纵横交错。
江白砚音量极轻,似是笑了笑:“吓到了?”
鲛人的自愈力比常人优越,并不意味着,所受的任何伤势都能恢复如初。
江白砚小时候替邪修承受伤痛,后来又发狠般猎杀大妖,理所当然地,周身上下有不少伤口。
偏偏这人对伤痛满不在乎,只要不致命,连药都懒得擦。
施黛掠视而过,胸腔里一片涩意,像被巨石沉甸甸压住,连呼吸也放得很轻。
她摇头:“你别动,我看看你背后。”
首要任务是给江白砚涂药,这事她没忘。
施黛攥着瓷瓶起身,行至江白砚背后,见他自行抬手,把披散的黑发拢到身前。
宛如帘幕敞开,露出一块冷白的碎玉。
流畅的肩颈线条下,他脊背亦有伤疤。
几年前的旧伤居多,颜色浅淡,是近乎肉色的粉。
两道红线横在背上,不深,是他与沈流霜交手时留的血口。
施黛用手指沾了药膏:“我开始了哦。”
江白砚:“嗯。”
她没敢用力,小心覆上其中一道口子。
褪去衣衫,施黛不必特意去看,余光窥见江白砚后脊的全貌。
挺拔得像把锋利直剑,腰身却是窄劲,向内收拢出流畅弧线。腰窝若有若无,因他身形紧绷,凹陷得更加明显。
夜色里,过于安静的沉默像条绵长的线。
施黛决定找个话题:“后面的伤不严重。疼不疼?”
她瞧不到江白砚的神情,只听见他清润一笑:“你吹吹就好。”
听语气,驾轻就熟了这是。
施黛也笑了下,依言低垂脑袋,往他伤口吹一吹气。
江白砚身形绷得更紧一分。
她的呼吸带有暖意,如同春风拂过,携出淡淡香气。
被这般吹拂,疼痛减轻许多,躯体与心间皆是酥麻。
江白砚半阖双眼,睫羽抖落一圈灯烛光晕。
忽地,他撩起眼睫。
施黛为他涂好伤药,食指本应退离,出乎意料地,那道温热触感流连向上。
指尖有如火种,轻轻一点便可燎原。
流窜的酥意自脊骨漫开,江白砚尚未做出反应,被施黛轻轻按上一条疤痕。
与其它伤疤比起来,这条痕迹更深也更狰狞,像蜈蚣盘踞,横在他左肩之下。